司澈醒来时，映入他眼底的是顾淮安那张担心的脸：“醒了？”

他嗯了一声，低头瞧见自己的左手被绷带缠的严严实实。

“你也算命大，没有伤筋动骨，只是轻微软组织挫伤和外伤，休息休息就能好。”

司澈不太在意这点小伤，顾淮安却怒其不争地骂：“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你却在阴沟里翻了船。开个车心思飞到哪里去了？”

司澈垂着眸，没接腔。

他向来是这个死德行，刀枪不入，油盐不进，铁板一块，数落他基本等同于对着墙壁自言自语。

顾淮安懒得浪费唇舌，司澈又神情凝重地开口：“车祸的事你帮我再留意一下，尤其是那个司机。”

“我明白，我让人盯着那司机了。”

顾淮安想了想，还是想问问他和柳希诺的事情。

却见司澈闭上了眼，“我有点累。”

“行，那你再睡会儿。”

顾淮安默默瞅了他两眼，发现他闭着眼睛，眉心还是紧紧拧在一块。

他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机给柳希诺发消息：“司澈出车祸了。你抽空过来照看他一下。”

顾淮安的消息传来，柳希诺看了一眼，很快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给林渊削苹果。

这要是放在从前，她肯定马不停蹄地就赶过去了。

林渊察觉到异样，问：“刚刚是谁找你？”

柳希诺头都不抬：“顾学长说司澈出车祸了。”

林渊嘴角一抽，“你不去看看他？”

柳希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看的？那个狗东西，多半死不了。祸害遗千年呢，他指定长命百岁。”

“……”林渊有点啼笑皆非。

她看着希诺鼓着脸哐哐切苹果的模样，忍不住道：“小诺，我发觉你一下定决心离婚，就慢慢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大学时候的柳希诺，骄傲又倔强，虽然喜欢司澈，但坚决不肯承认。

最擅长口是心非，一见到司澈就不给他好脸色，有事没事就找他的茬。

偏偏司澈也是个奇葩，平时看着清风霁月，跟高岭之花似的，面对柳希诺就变得不像他自己，轻易就被她挑衅到了，动不动就和希诺掐成乌鸡眼。

后来毕业，柳希诺靠着一杯下了药的酒，如愿嫁给了司澈，两人婚后反而没了大学时吵吵闹闹的模样。

司澈日渐冷漠，希诺日渐温婉，温婉到没有一点生机。

柳希诺抬起眼，支着下巴，怡然又轻松的姿态。

“其实我一直都是原来的我。这一年里的我，都是我装出来的。”

林渊一下子瞪大眼，诧异地盯着她。

柳希诺弯起杏眸，坦然一笑：“洛家那位大小姐不是又温柔又沉静又大方么？我就想照葫芦画瓢啊……谁知道画虎不成反类犬。”

“做自己果然是最舒服的！”

柳希诺欢呼一声，把切好的苹果往林渊手里一塞，自己往沙发上一躺。

“从前是我猪油蒙了心，居然对司澈那个糟心玩意儿鬼迷心窍。我发誓，我再多看他一眼，就让我一辈子孤独终老。”

事实证明，誓言这东西真不好随便发的。

隔天一早，柳希诺还在睡梦里，就被一通电话吵醒，她起床气大，直接挂断。

对方坚持不懈，连续打了好几个。

柳希诺杀人的心都有了，一抹脸，气势汹汹地接通：“干什么？”

“你人在哪儿？”男人的声音冷漠又平静。

柳希诺瞬间清醒了，冷冷地道：“你管我在哪儿？离婚协议签了吗？”

手机里传来嗤之以鼻的一声冷笑。

司澈用一贯的高高在上的语气反问她：“发给你的邮件，你没看见？”

柳希诺五官僵了下，有种不妙的感觉：“什么邮件？”

司澈没再多说什么，言简意赅地命令：“看完邮件，给我滚回来。”

“凭什么，你算……”

柳希诺骂人的话没说出口，司澈已经挂了电话。

她一咬牙，打开了手机邮箱。

有一条最新的未读邮件，里面的附件是一份契约。

柳希诺和司澈领证后，签了一个婚后契约。

第一，隐婚；第二，不要小孩；第三……

后面一堆的条文，那个时候柳希诺觉得把他搞到手就够了，随便什么要求都行。

她看了前面几条就没细看了，痛快地签字。

现在仔细地从头一看，才发现，契约的最后一页有个条文是：

三年内，如果女方提出离婚，需赔付男方一亿。

一亿？司澈这个王八蛋怎么不去抢啊？

他还真把婚姻当生意啊！可真有他的！

柳希诺差点让这霸王条款给气昏过去。

可是字是她签的，法律效力摆在这儿，司澈那个睚眦必报的狗男人，一旦离了婚，就是把她抽筋拔骨，也会从她身上扒下一亿来。

柳希诺闭了闭眼，把手机甩在一边，快速地起床收拾。

到医院前，路过花店，柳希诺想了想，还是下车买了束向日葵。

探病嘛，总要装装样子的。

司家私人医院安保异常严格，顶层只为司家大少爷一个人服务。

柳希诺一出电梯，就看到了司澈的心腹，池鱼。

司澈对她态度不怎么样，几乎不正眼瞅她，但是池鱼身为司澈的心腹，却似乎有背主的嫌疑，对她异常友善，柳希诺臭美地觉得，是她的美色吸引住了这位心腹小哥。

池鱼压低了声音，提醒柳希诺：“夫人，少爷心情不好，您稍微哄着他点。”

以前她最喜欢听池鱼喊她夫人，现在听着就烦。

“别叫我夫人，活活把我叫老了几十岁。请叫我美丽的柳小姐。

池鱼噗嗤一下笑了。

柳小姐明明古灵精怪又可爱，不知道为什么在少爷面前就总装老成。

柳希诺跟着池鱼进去。

司澈在看文件，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但并未理会柳希诺，继续看他的文件。

柳希诺知道他是故意晾着她，可惜她现在受制于一亿，只能耐心等着。

司澈不动声色地翘了翘唇角，露出点愉悦。

过了一会儿，他合上文件，开始慢条斯理地解开衣扣，往里间的浴室走。

柳希诺咬咬牙，乖觉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