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她的决绝，落在宋祁慎眼中，让他心底的某处隐隐泛起涟漪。

他缓缓放下茶杯，指腹摩挲着杯沿，唇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你倒是果断。”

许清秋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宋先生若是做生意，难道还会优柔寡断？”

宋祁慎轻笑出声，目光微深：“我自然不会。”

男人微微一笑，没有再追问离婚的事。

抬手给她添了点茶，恰到好处地收敛了探究的意味，转而专注于眼前的晚餐。

两人用餐的节奏很默契，气氛倒也算轻松。

吃到一半，许清秋忽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自顾自地说道：“对了，今天在慈善晚宴上，你说我的香水能给宋氏带来九位数的创收……是不是太夸张了？”

她微微蹙眉，语气虽是疑惑，却又透着几分认真，“我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但这么多年没正式回归职场，市场可不会因为我是谁就格外宽容。”

宋祁慎闻言，微微一笑，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缓缓放下手中的餐具。

“许小姐未免太谦虚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低沉，带着某种不疾不徐的自信。

许清秋还想反驳，下一秒，宋祁慎忽然伸出手，指腹擦过她的嘴角，动作轻柔而自然。

温热的触感突如其来，许清秋的身体一瞬间绷紧，指尖微微蜷缩。

她怔住，抬眸对上宋祁慎的眼睛，男人的目光沉静又专注，像是在欣赏什么珍贵的东西，眸色深邃得叫人心跳莫名一乱。

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极近的距离让她的呼吸都不由得滞了滞。

宋祁慎却只是低笑了一声。

收回手时，指尖捻着一点果酱。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慵懒又带着点意味不明的调侃：“吃饭的时候别总走神，小心被人占便宜。”

许清秋指尖攥紧，心脏仿佛被什么拨动了一下。

可仅仅是一秒，她的理智便狠狠压下了这股悸动。

她已经对男人死心了，不该再轻易被任何人的温柔牵引。

她迅速移开视线，端起茶杯掩饰情绪，语调平静如常：“多谢宋先生。”

宋祁慎看着她刻意疏离的神色，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唇角的笑意浅淡，却并未再多说什么。

他知道，她在刻意克制。

但没关系，毕竟时间还长。

回到家时，夜色已深。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投下柔和的光晕。

阿姨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小声道：“太太，欢欢已经睡了。”

许清秋点点头，推开女儿房间的门，床上小小的一团安静地蜷缩着，长长的睫毛在稚嫩的脸颊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她走过去，在床沿坐下，轻轻拨开女儿额前的碎发，低头亲了亲她软乎乎的脸颊。

小家伙睡得香甜，微微嘟起的嘴唇让她的心顿时柔软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一刻，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宋祁慎指腹擦过她嘴角的画面。

那种突如其来的温热感，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许清秋的呼吸顿了一下，心头莫名一阵烦躁。

她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随后在心里飞快地洗脑——她和宋祁慎只是合作伙伴，仅此而已。

她真正该想的，是离婚之后怎么带着欢欢好好生活，而不是浪费时间去留意一个男人的举动。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

起身给女儿掖了掖被角，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翌日清晨，顾家老宅。

许清秋牵着顾欢的小手走进大厅，管家迎上前，温和地笑道：“太太，欢欢小姐。”

顾老爷子早已坐在太师椅上等着，见到两人，满是皱纹的脸上立刻露出难得的欣喜。

他朝着顾欢张开手臂，声音慈爱：“欢欢，快来爷爷这儿。”

顾欢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爷爷”。

迈着小短腿跑过去，窝进顾老爷子的怀里。

“哎哟，我们欢欢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顾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轻轻捏了捏顾欢的小脸，又是心疼又是喜欢。

他侧头吩咐管家：“去，把我那块和田玉佩拿来，欢欢是顾家的孙女儿，自然要最好的东西。”

管家应声而去，而许清秋站在一旁，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心情却复杂到了极点。

她握了握手指，最终还是开口：“等一下。”

管家的脚步停住，顾老爷子微微一怔，转头看她，眼里带着疑惑：“怎么了？”

许清秋迎上他的目光，轻声道：“这玉佩，就不必了。”

顾老爷子眉头微皱，眼神中透出几分审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厅内顿时安静了几分，顾欢玩着老爷子的衣袖，完全没察觉大人间暗涌的情绪。

许清秋微微垂眸，心里蓦然一沉。

她知道，终究要摊牌了。

顾老爷子脸色微变，沉吟片刻，抬手朝管家示意：“带欢欢去楼上玩一会儿，别让她听见这些大人的事。”

管家立刻会意，温声哄着顾欢：“小小姐，我们去看看你的新玩具好不好？”

顾欢虽然有些不舍得爷爷，但一听到“新玩具”眼睛亮了亮，乖巧地点点头，让管家抱着上了楼。

偌大的客厅里，顷刻间安静下来。

顾老爷子目光深沉地看向许清秋，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清秋，你刚才说什么？”

许清秋手指微微收紧，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可真要开口，还是有些艰难。

她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缓缓说道：“爷爷，我和晏城……要离婚了。”

话音落下，顾老爷子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手掌下意识地按住拐杖，紧了紧。

“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透着不敢置信。

许清秋直视着他，语气平静：“我已经决定了，这段婚姻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顾老爷子的神色终于变了，半晌，他沉声问：“晏城是不是又和那个林含霜搅和在一起，惹你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