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的丫鬟和她主子一样，没规矩，没教养。”翁氏哼了一声，“有个杀人犯爹，教出这等女儿。呸。”

颖儿说：“不知谁没教养！老夫人和丫鬟对骂倒是有教养了！”

翁氏将嘴边的话生生咽回去，抬手要打颖儿。

“颖儿是御赐的丫鬟。你掂量掂量。”姜浅月淡声道。

翁氏记起当年姜家得今上恩宠，成亲时，御赐良田大屋，也御赐佣人，这人是今上赏赐的，不能打，便哼了一声将手放了下来。回头再修理这小贱人。

姜浅月坐在马车上，将头靠在马车壁，闭着眼睛不说话。

周允贤见姜浅月衣服脏脏的，显然没换衣服，嫌弃道：“不修边幅。”

***

再见到楚霁时，是在监牢楚霁下榻处的书房里。

那时楚霁正在书房手持竹简看兵法，暖炉里木炭时而啪一声作响，火星四溅。

周允贤对书房外候着的太子的随侍谢锦言道：“周某求见殿下，烦谢小爷通报。”

“稍后。”谢锦说着掀开门帘进得屋内，躬身在太子身侧，“爷，周大人求见。”

“叫他进来。”楚霁目光没离开竹简。

谢锦刚想出去回话，却又折回身，低声说，“爷，姜浅月那女人也来了，眼睛肿的像核桃，估计哭了一夜，活该。不是她要改嫁么，改嫁个大‘好’人。现世报啊。在那样的老婆婆家，迟早受死她。”

楚霁翻竹简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往谢锦面上扫了扫，随即继续翻阅竹简，没说什么。

谢锦往外走。

姜浅月在门外垂手看着自己的绣鞋，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锦从屋内步出，“殿下叫你们进去说话。”

谢锦说着掀开门帘。

周允贤掀衣摆先一步进屋，斜斜睨姜浅月一眼，低声说：“进去不要乱说话，惹了少主，要掉脑袋的！”

姜浅月紧了紧牙，看了眼周允贤的后背，随后步入。

进屋时，谢锦低声切了一声。

姜浅月鼻尖猛地一酸。

“周某参见殿下，殿下金安。”周允贤拱手行礼。

“民妇姜浅月，参见殿下，殿下金安。”

姜浅月亦行了礼，嗓子沙哑作痛，不知多久没喝水了，声音如破锣，嘶哑难听。

楚霁眉心拧了拧，将手中竹简搁下，冰冷的视线在姜浅月面颊轻轻落下。

姜浅月的面色比昨日更加惨白，眼睛诚然哭成两颗核桃，衣衫还是昨日的衣衫，绣鞋裙摆都叫泥泞打湿了，云丝胡乱拢在脑后，好生落魄，如今摆出这副可怜的神情，是希望博得他的不忍么，可能么。

察觉到楚霁研究的目光，姜浅月下意识将布满泥污的绣鞋往裙摆下藏，可裙摆似乎也并不整洁，倒显得这动作欲盖弥彰。

“周大人伉俪情深，夫唱妇随，走哪里都带着夫人呢。想必周大人是体恤爱妻，替岳父来说情，让孤饶了姜家？”楚霁沉声说着。

姜浅月听出楚霁口中嘲讽之意，任谁看见她的邋遢的受气包模样以及周允贤嫌弃的神情，都不会认为他们夫唱妇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