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凝亦行了礼，嗓子沙哑作痛，不知多久没喝水了，声音如破锣，嘶哑难听。

祁珩眉心拧了拧，将手中竹简搁下，冰冷的视线在姜妤凝面颊轻轻落下。

姜妤凝的面色比昨日更加惨白，眼睛诚然哭成两颗核桃，衣衫还是昨日的衣衫，绣鞋裙摆都叫泥泞打湿了，云丝胡乱拢在脑后，好生落魄，如今摆出这副可怜的神情，是希望博得他的不忍么，可能么。

察觉到祁珩研究的目光，姜妤凝下意识将布满泥污的绣鞋往裙摆下藏，可裙摆似乎也并不整洁，倒显得这动作欲盖弥彰。

“周大人伉俪情深，夫唱妇随，走哪里都带着夫人呢。想必周大人是体恤爱妻，替岳父来说情，让孤饶了姜家？”祁珩沉声说着。

姜妤凝听出祁珩口中嘲讽之意，任谁看见她的邋遢的受气包模样以及周昀贤嫌弃的神情，都不会认为他们夫唱妇随。

而祁珩也最清楚，周昀贤不是来说情的。祁珩只是在讥诮姜妤凝罢了。

“殿下见笑了，内人她没有是非大局观，姜家落罪，她妇人之仁哭闹不休，今日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属实冲撞了殿下。”周昀贤解释道。

姜妤凝攥着衣摆，夫婿背刺她，旧爱奚落她，墙壁上黄历写着今日不宜出门，黄历诚不欺我。

“姜家的案子周大人已经查清楚，交接给孤王了，如今找孤王有事？”祁珩向后靠在花梨木椅背，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桌案，嗓子懒洋洋的。

姜妤凝看见他袖口露出一件杏色里衣边沿，布料与昨日她遇见那位侧妃身上斗篷布料是一样的，是他的侧妃缝的衣裳吧。

-珩郎，以后只准穿凝凝给你缝的衣衫-

她苦涩一笑，他终是穿了别人做的衣衫，她也为别人缝制衣衫多年。物是人非。

“是这样，周某突然想起，这姜胤祥不可能无缘无故便下毒谋害龙嗣，保不齐幕后有主使之人。虽然姜胤祥人赃并获，当时说是用药闪失出错，可周某越想越觉得蹊跷，老太医用错药这有疑点啊。特来复审一番，细问他幕后主使之人。”周昀贤说明来意。

“初审的时候没想到这层？这不是最基本的吗？”祁珩微微挑眉，“大理寺干什么吃的？定了罪再来审。当东祁律法是玩笑么？今儿有疑点，今儿来审，明儿有疑点，还来审。将孤王置于何地？孤王是帮你看押犯人的小厮？”

“惶恐。周某并非目中无人。只这一次...”周昀贤被少主说失职，脸上无光，“今上得知冯美人坠胎，龙怒难抑，当时气愤之下，只想速速结果罪魁祸首给今上答案，事后细想，或许姜胤祥是受命于谁。希望殿下可以让周某见一见姜胤祥。”

姜妤凝看穿了周昀贤的用意，审出幕后之人，姓周的又是丰功伟绩一件，父亲将死，周昀贤还要榨取剩余价值，其嘴脸令人作呕。

祁珩睇了眼姜妤凝，看笑话般牵了牵唇，“可以审。孤王不介意连幕后之人一起处决。不过手起刀落，多砍几次罢了。砍的又不是孤王的亲人。”

姜妤凝将手攥紧，指甲深深陷进皮肉，割得她疼。是了，砍的是她姜妤凝的亲人。

周昀贤得到特批，“那么有劳您的内侍带路，周某去牢里审人。”

“审是可以审。得在在孤眼皮子底下审。如今姜胤祥归孤王看管，孤王可不想周大人审讯完，这幕后指使之人，却成了孤王。”祁珩端起茶水啖了一口，“刚出冷宫，又进去，就不好玩了。家有侧妃，孤王若进去了，侧妃再改嫁，孤...可承受不住第二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