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长史叹了口气，逼着自己收敛了情绪，却又忍不住开口：“倒是也没有，殿下您长得真是越看越不像先皇和先皇后，老臣今天听说有故交来就琢磨着是你，可看了半天，也没瞧出来一点影子，要不是你刚才那句话，老臣都不敢认。”

苏问昔一哽，没好气道：“我要是长得像，早让人找到了。”

一句话说的董长史恍然大悟：“说的对，说得对……这些年您去哪里了？怎么不早来北境？先皇在这里留了那么多人就想着护持您，哪想到您今天才露面。”

苏问昔心口微微一扯，当年她痴心慕烨，明知道对方不喜欢她，甚至还有些厌恶，却死活不肯换个人做驸马，先皇素来宠爱她，舍不得违拗她的心意，又怕慕烨对逼婚怀恨在心，让她受委屈，所以费尽心思在这里安插了人手。

可谁都没想到，他的父皇根本没等到她成婚那一天。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桩拖了八年的婚事，永远都不会有结成的那一天了。

苏问昔闭了闭眼，将往事压在了心底，董长史还在难受：“好好的金枝玉叶，流落在外头八年，笨手笨脚的又娇气，还没有宫人丫头伺候，这些年也不知道奶嬷嬷是怎么熬过来的……”

苏问昔：“……”

她还以为这老头是在心疼她，原来是在心疼奶嬷嬷。

董长史满脸愁容，很快又松了口气：“好在您到了北境，日子就能好过多了，至少你和王爷还有婚约，等你们成了婚……”

苏问昔心口又被刺了一刀，她连忙抬手：“打住。”

今天好像不宜和人叙旧。

她一口气灌进去一杯冷茶，这才安抚了疼的直抽抽的心脏：“我这次北上，不是为了和他成亲的。”

董长史一愣：“不是为了成婚？”

苏问昔这般年纪了，还有什么是比成婚更重要的？

他有些急了，正要问两句，却见苏问昔肃了脸色，虽然之前他口口声声说苏问昔长得不像先皇和先皇后，可她面无表情的时候，却又仿佛就是另一个先皇。

他下意识闭了嘴。

苏问昔沉声开口：“我这次北上，是因为两件事。”

她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件是宁家的事，乳娘出身宁家旁支，当年她带我逃出宫后，我们就改名换姓寄居在了宁家，但六年前宁家因为贪污被抄家灭门，宁老夫人这些年一直想翻案，在逼着我找证据。”

董长史听得一愣：“六年前？顺王登基才不过七年……一年的收养，她就敢提出这种要求？她自己也有孙子孙女，怎么不让他们去找？！”

苏问昔一扯嘴角，她何尝不知道这个要求过分，可她需要人来遮掩身份，而且宁祖母虽然不怎么样，宁家姐弟却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总得为他们稍微打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