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杜老头神助攻加入书架
放榜之日,阮红景压根没指望自己能高中,也就懒得去看榜文了,留在客栈房间里悠哉游哉地喝银耳雪梨汤。还没喝几口,隔着半条街就听见荣恩这小厮在狂吼乱叫:“公子……公子……公子……”
荣恩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房间,气喘吁吁地说:“公子,中了……中了……”
大好的悠哉时光,竟然被打扰了,扫兴!阮红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接着喝银耳雪梨汤,道:“中了什么?别告诉我中了举人。”
荣恩结结巴巴地说:“公子……你……中了……十九名!”
咣当! 装银耳雪梨汤的碗掉到地上,瓷碗碎片四处横飞,一碗热汤淅淅沥沥全浇到了阮红景脚背上。
过了半晌,阮红景颤抖着嘴唇问:“我……中了……举人?还是……十……九……名?”
荣恩小鸡啄米般地频频点头,阮红景受不了这么劲爆的消息,一直都回不过神来,就这么痴痴呆呆地坐着。
江南自古以来都是才子辈出的地方,阮红景临时抱佛脚临苦读半个月而已,凭什么就能考到第十九名?
阮红景能高中第十九名,和在松湖烟雨亭见到的那个杜老头有莫大的关系。杜老头,就是这场秋闱考试的主考大人!
杜老头让下属从一大堆卷子里把阮红景的卷子找了出来,亲自认认真真地看阮红景的文章。看完最后一个字,皱眉,提笔写了个“十九”。
就这样,一位崭新的第十九名举人就这么诞生了!
客栈门口喜庆地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阮红景被这么一惊吓,神志终于回笼了:哎呀,只顾着自己发呆,也不知道解谨睿考得怎么样?
阮红景急切地问掌柜:“住在你家客栈里的解公子中了多少名?”
掌柜谄媚地笑着说:“举人老爷,您的同乡解公子中了头名解元!解公子本身就姓解,这解元实至名归啊!……”
没等掌柜说完,阮红景激动地一拍桌子,高兴地说:“实在是太好了,看来我的鸿鹄之志快要实现了!”
阮红景喜笑颜开乐呵呵地去找解谨睿, 推开门,解谨睿正在写信,阮红景笑容满面地作揖行礼,“兄台,恭喜……”
解谨睿笑着说:“行了行了,我听了一天的阿谀奉承,耳朵都长茧了,你就别再给我整这些了。”
阮红景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解谨睿问:“想家了?”
阮红景心里暗想:想!我超级想我的商铺!我离家这么久,真怕小铁锤偷偷地把我店里的货物都搬光了!
阮红景可不敢把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道:“唉……我爹年事已高,他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解谨睿说:“按照规矩,州府要请新科举人们吃鹿鸣宴,我们不去吃鹿鸣宴就是不给知州大人面子,所以我们吃了鹿鸣宴才能回去。”
阮红景唉声叹气地回屋睡觉,一边走一边唠唠叨叨:“参加什么鹿鸣宴啊,陪官员吃饭能吃得饱吗?我的货物啊,千万别让小铁锤搬空了……”
三天后,阮红景和解谨睿穿戴一新前去赴宴,先是知州大人对新科举人们热情洋溢地赞誉一番,然后歌妓们又是跳舞又是奏乐的。阮红景不知道鹿鸣宴程序繁琐耗时久,出发之前也没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肚子空空地饿得难受,提不起兴致来看歌舞,呆呆地坐着。
许久之后,知州大人看歌舞终于看尽兴了,宣布:“开席!”
阮红景对着满桌的美食眼睛发亮,假装斯文跟坐在旁边第十八名举人和第二十名举人客气了一番,然后猴急地夹起鹿肉,细细品尝,点头称赞:“脆嫩爽口,好吃!”
坐在阮红景旁边的第二十名举人,听到阮红景的话,饶有兴致地看着阮红景,心里暗道:这第十九名举人看歌舞一直兴致缺缺,一看到吃的就兴致勃勃,原来这举人和我一样啊,不爱美人爱美食,嗯嗯,是我的同道中人!明年春天进京考试,有这么个同道中人作伴,倒也不错。
第二十名举人压低声音凑到阮红景耳边,说:“你右边那道菜是莼羹鲈脍,很珍贵的。”
阮红景表面按兵不动,筷子却毫不迟疑地伸了过去,哼哼,这么珍贵的菜,不吃白不吃!
第二十名举人举起酒杯跟阮红景碰了碰,侧头耳语:“这酒是新丰酒,诗仙李白的最爱。兄台,你多喝点哦,不喝白不喝!”
阮红景吃惊,挑起大拇指,赞道:“厉害!小弟佩服!”
第二十名举人腼腆一笑,道:“鄙人姓左名高旭,旭日高升的高旭,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阮红景报出自己的姓名:“鄙人姓阮名红景,红红火火的红,景色无边的景,左兄,我初次来州府,这州府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左高旭高兴地小声嘀咕:“赶明儿,我俩找好吃的去。”
次日,阮红景和左高旭这两个新科举人,真的一起走街串巷找好吃的去了。
几天后,阮红景和解谨睿乘船回家,船刚离开码头,阮红景“呀”一声惊呼。
解谨睿问:“怎么了?”
阮红景苦着脸,道:“忘记跟左高旭告别了。”
解谨睿问: “左高旭是谁?”
阮红景答:“第二十名举人。”
解谨睿安慰道:“不碍事,明年春天进京考试时,一定会遇到他的。”
阮红景翻白眼,心里嘀咕:进京考试?女扮男装考取功名,一旦被发现那可是要问斩的,我疯了才跑到京城去找死!
阮红景和解谨睿两人刚下船,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如此大阵仗,解谨睿倒是挺镇定的,面带微笑地享受着万人恭贺的荣光。阮红景则是吓得哆哆嗦嗦,生怕鞭炮炸着了自己。
族长大人和阮老爹兴奋激动地一跑过来,一路高呼:“小景……小景……”
族长大人拉着阮红景的手就跑,阮红景懵懵懂懂的,问:“族长,这是干什么?”
族长兴奋地说:“蜡烛、纸钱、祭品都准备好了,跟我去祭祖……快点快点……”
阮红景往祖宗牌位前面一跪,阮老爹站在右边,族长站在左边,这两个老头高兴得老泪纵横,族长念叨:“阮氏宗族两百年来未曾有人高中过……如今得祖宗保佑,小景中了第十九名举人,……”
阮红景舟车劳顿,已经疲劳得不行,还得跪得笔直,跟着族长念:“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终于祭完祖,阮红景以为逃出生天了,结果族长一句话又把他打下了十八层地狱,只见族长抬手一挥,宣布:“开家宴,大家尽情地吃喝!”
阮红景这位新科第十九名举人,作为这次家宴的主角,得向每一位长辈敬酒。给长辈敬完酒,平辈晚辈又来恭贺,一直闹腾到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