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安心，靖淮王府治下严苛，不是那么容易被动手脚的。”想到自己那日的诊断，姜妤安有些犹豫。

其实还差一招，她便能确定自己的想法，那就是看药渣。

按道理来说，王府皇宫的药渣都有专门的人收着，但那日她特意问了，靖淮王妃的药渣都被倒在后巷的街口，说是想让人带走病气。

这解释说合理也合理，要说不合理也极其不合理。

“你也无需担心，今日你我之间说的话绝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说着，孙若梅压低声音，“你要防着的人是王爷，对吗？”

没想到她心领神会，姜妤安目光上挑，对上孙若梅的眼睛，只好点点头。

“我问过下人，你的药渣被人倒在了后巷街口，按道理，药渣是该保留封存，以防万一。下人既然把药渣倒了，那便是主子的吩咐，他倒药渣做什么？真的想让人带走病气吗？”

姜妤安说话不由得重了些，最后她定定的看着孙若梅：“那日我闻到你口中有一丝腥气，治风寒的药不该有这种腥气，随即我又按了你的神阙穴和气海穴，你说喘不过气来，再加上你说话气虚，便可知服用冰麝导致的。”

“那我小产也是因为冰麝吗？”孙若梅按住她的手腕，激动地问道。

“未必。”姜妤安摇头，“你小产的主要原因还是服用了风寒汤药，但你得知道，药物相生相克，让你服用冰麝未必没有作用。”

说完，江安羽想了想，叮嘱道：“冰麝是治疗郁结的药物，若不遵医嘱服用易产生幻觉，你最近注意一些，若是担心可准备薄荷脑备用，安神的药就别用了，你得靠自己扛过这一关。”

冰麝的效果极其霸道，安神药物只会激发它的药效。

她不知道究竟是谁敢在靖淮王府上动手，她最大的怀疑对象只有靖淮王。

可是，靖淮王夫妇是出了名的恩爱，皇后也以此为荣，难道恩爱也是装出来的？

姜妤安看着忽然走神的孙若梅，不禁心生同情，失去那个孩子对她来说可谓是天塌地陷了吧。

“妤安，你帮我打听个事。”孙若梅忽然叫了姜妤安的名字，紧紧抓着她的手，“你帮我去明和堂问问，可有人买过冰麝。”

“你怎么知道是在那里买的？”姜妤安凝眉，“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现在打听就是打草惊蛇，只会惊动对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我总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

“谁？”姜妤安陡然清醒。

收回手，孙若梅目光呆滞，半天才说出一个名字。

“秦怀铮。”

听到这个名字，姜妤安一点都不意外。

虽然只见过秦怀铮一次，但从秦怀瑾吃亏的那次来看，他的确像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担心姜妤安不相信，孙若梅解释道：“你最近不在京城，不知道京城发生了许多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父皇突然让老五卸任御前侍卫统领，改由王爷担任。”

“纵然这与王爷无关，但是老五的性格你知道的，从那天起，他就记恨王爷，知道王爷举荐他担任大理寺卿才罢休。”

那段时间，孙若梅一直在家里闭门不出，知道的也都是秦怀毅告诉她的事情，她还是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姜妤安。

见她满脸愤慨地说老五的坏话，姜妤安挑眉，不置可否。

在她看来，老五固然可恶，但目前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老五干的，反倒处处表明是皇帝在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皇帝为什么要挑拨自己儿子呢？怕他们联手吗？

想到那个老态龙钟的皇帝，姜妤安不得不承认，皇帝年纪真的大了，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挥斥方遒的霸主，更像是真正耄耋之年的老者。

可是，没有皇帝会承认自己老了，他们只会越来越害怕自己被别人代替。

就像他们方面被自己的父皇防备一样。

姜妤安不禁唏嘘，生在皇家，他们没有不争的资格，秦怀瑾倒是不争，现在正昏迷不醒，险些成为他人刀下的鱼肉。

“妤安。”孙若梅叫她一声，姜妤安立刻回神。

“三王嫂刚刚说了什么？我有神没听见。”姜妤安老实地开口。

“没什么，我是想问你，老七还能醒过来吗？”孙若梅惆怅地看着她，“你一个妇道人家，若是老七醒不过来，你以后要怎么办啊！”

说这话时，她无比真诚，姜妤安感激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我也只能祈祷。”

说不惆怅是假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面对。

“妤安，有些话咱们妫煙说一说就好，你别放在心上。”孙若梅瞥了一眼门外，声音更小，“五皇子隐隐有夺嫡的准备，只怕会拿老七和你开刀，你得小心一些。”

姜妤安不禁觉得好笑：“秦怀瑾昏迷不醒，整个王府只有我和那几个下人是活口，我有什么可害怕的。”

“你在家里被令国公和姜大人宠着，自然不懂，你是令国公之女，朝堂的武将有一半都是令国公的徒子徒孙，若是娶了你，就是得了那些武将的支持，也只有老七这样不争不抢的人才会对你置之不理了。”

姜妤安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值钱，可她还是摇摇头：“我已经嫁人了，还能改嫁不成？”

“咱们南云国从未禁止改嫁。”孙若梅叹气，“我只是怕你被欺负。老五有多下作，你没有见识过。你比我还小，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欺负。”

经她提醒，姜妤安决定准备一些药粉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永宁王府客院里，心白捧着水盆，让小竹子端进去给莲芜公子擦拭身体，突然听到里面一声尖叫，她立刻冲进去：“小竹子，怎么了？”

刚进门，她就看见了赤裸着上半身的莲芜目光阴狠地支着床沿，小竹子心惊胆战地跌坐在地上，水盆也打翻了，满地狼藉。

“您终于醒了！我这就去告诉王妃！”心白羞红了脸，转头就跑。

在舒怀院没有找到人，她终于在门口找到刚回来的姜妤安，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她。

“真的醒了！”姜妤安欣喜若狂，随即又冷静下来，“这事还有谁知道？”

“现在只有您和奴婢，还有小竹子知道，奴婢没敢喧哗。”她知道莲芜公子身份特殊，虽然兴奋但也保持了理智。

“很好，这件事谁都不许告诉。”姜妤安吩咐道。

不过她没打算瞒着钟晋，让心白通知钟晋暗中加强客院的防护。

她赶过去时，莲芜已经换好衣服，只是昏迷许久，身子有些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