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神色如常，「抱歉赵先生，我没有告知您委托人情况的义务。」

「您不用当下就给我回复，因为你们涉及到很多财产分割的问题，所以您最好仔细看一下协议。」

「这是我的名片，可以随时电联。」

律师把名片塞到我手里，就转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他又转身说了一句。

「对了赵先生，周女士还让我向您转达，这套房子是她名下的资产，现在你们打算离婚了，就请您尽快搬出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

房间内重新陷入了寂静。

我不可抑制地发抖。

惊疑、委屈、愤怒、难以置信……

巨量的情绪在冲刷着大脑。

我不明白。

我什么都不明白。

我抖着手翻出电话，按错了几次才拨出去。

响了两声后，电话被接起。

是周芸冷漠的声音，「什么事？」

我的无数个问题被噎在了喉口。

良久后，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你爸公司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亲兄弟明算账，你家的债，我不想背。」

一句话，让我五雷轰顶。

我跌坐在地上。

「周芸，你是为了债务要和我离婚？？？」

她不接话。

我心脏痛的说不出话，张开嘴巴拼命地喘息，像条搁浅的鱼。

「……周芸，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因为这样的原因！干脆冷静地和我一刀两断！你对我，对这个家……完全没有感情的吗？！」

「我早就告诉过你的，我不相信爱情，它只是利益交换，一旦无法相互满足，就会立刻各奔东西。」

「赵靖川，我很感谢你把我从泥潭里拉起来，但这次你爸的事，是他自己经营不善，而你已经打定主意要跟他一起跳火坑了，那我能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从烂泥里面爬出来，现在又要跟你一起跳回去吗？与其怪我绝情，倒不如怪你爸选合伙人的眼光不好吧！」

「律师找过你了是吧？协议是我下午和他一起拟的，上面写了怎么分割共同财产，你看看，没意见的话，就签字吧。」

「好聚好散。」

「嘟————」

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出一道裂纹。

而我僵死在原地，眼泪止不住地汹涌而出。

6

听到我爸被人打进医院的时候，我只是急和害怕。

听到负债千万的时候，我感到绝望，但还能想着解决问题。

但周芸说要和我好聚好散的时候，我彻底地崩溃了。

我无法接受，我的挚爱，冷酷的像块冰，说和我结婚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然后在我最艰难的时刻，找了个人来把我扫地出门。

难道我这几年的幸福和温情都是假的吗？

可我抬眼看着家里，哪儿哪儿都是回忆。

我无法再在那里待下去，跌跌撞撞地逃走，逃到我爸家里，把他的酒柜打开，一瓶瓶地往嘴里倒。

直到彻底烂在地上。

之后的几天，阴阳颠倒。

清醒的时候抱着马桶狂呕，不清醒的时候抱着随便什么东西狂哭。

在不知道第几天，终于有人找上了门。

窗帘被拉开，刺眼的阳光射进客厅。

我半眯着眼，艰难地聚焦起视线。

面前的人，是我爸的秘书方之绮。

「小赵总！清醒点了没！」

她一边说，一边拍打我的脸。

「赵总联系不上你，又出不了院，就让我来找你，我已经去过你家了，但周姐为什么说你们离婚了？怎么回事？」

我缓缓地回神，只觉得胃里、心里、脑子里都一片空白。

是了，她要和我离婚。

那张协议还在桌上放着，明明白纸黑字，却像一张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