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私心与棋谜加入书架
东方凌和司徒雪回到东方宅院,已经是黄昏时分。用过了晚膳,窗外竟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江南的夏天,雨水分外的多,偏东方凌一到阴雨天,身子便不大好,严重的时候会浑身酸疼。
说了半大天的话,东方凌只觉得浑身疲惫,晚膳用到一半,便用不下去。
司徒雪见东方凌不舒服,也没心思再用,简单的吃了几口便草草了事。
东方凌躺在软榻上,微微闭着眼睛,呼吸变的细微,脸色也不太好看,眉头皱在一起,看着很难受的样子。司徒雪为把了脉,从小到大的老毛病,受不得累,禁不得思虑过重,更何况又遇了阴雨天。
司徒雪侍候她服过药,又取了一床锦被为她盖在身上。一旁的蜡烛突然爆出一声响,司徒雪寻了剪子去剪灯花。
“今日那人是何来头?”司徒雪一边剪,一边问,心里多少有些想法。她微微透着红润的脸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美。
“东临国的天子,楚王。”东方凌略微撑着一口气,闭着眼睛缓缓的说。
“楚王楚呈?难怪你要推辞和他结交。”司徒雪明显有些诧异,反问一声,随后又了然于胸般恢复平静,依旧剪着灯花。
“楚王愿以皇商为代价,让我为他出谋划策,你觉得可行吗?”东方凌翻了个身,平躺下,等着司徒雪的答案。
“若是家主答应,便带着夜明珠去找柳丞相之子柳州言,是吗?”司徒雪听东方凌一问,剪着灯花的手微微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琢磨不透的寒光。
“是的,如今看来,柳丞相是楚王一党的,这柳州言算是楚王的心腹了。”东方凌略有困意,声音里带有些许倦怠。
“家主无心于达官显贵,但是皇商这块肥肉,确实是很诱人的,若是能拿下,那我们很快便可将我们的生意范围扩大了。”司徒雪有条不紊的分析着,眼睛却盯着跳动的烛火,若有所思。
“是啊,我也正有此意……”东方凌说着话,竟渐渐的没了声音。
司徒雪看了一眼睡着的东方凌,摇摇头苦笑一下,来到身边心疼的看着东方凌,顺手为盖好被子,双眉又渐渐的皱在一起,仿佛思虑着一些事情。
司徒雪自己有自己的盘算,如果东方凌答应楚呈的请求,那么东方凌和柳丞相就会有平繁的往来,这样的话有意无意的就增加了司徒雪接近柳丞相的机会,那么报仇雪恨的事便指日可待。其实,抛开司徒雪自私的一面,东方凌和楚呈合作,也确实如司徒雪所言,能借着皇家势力,将生意范围迅速扩张起来。
东方凌无心于官宦仕途,倒是实话,她只希望能将东方的家业传承下去,更重要的是能让自己及自己在乎的人安然度日,司徒雪已然知道,同时她又为自己的自私而感到自责。
东方凌究竟会不会答应楚呈卷入官场,卷入皇权争斗,这最后的关键,还是在东方凌自己。其实东方凌心里,自己早有答案。
司徒雪将窗掩好,又添了一匙味道淡雅的安神香退出去了。
柳相将司徒一脉尽数铲除一事,司徒雪饶是有天大的心也无法释怀,她满心满眼想着的,都是要将柳相折磨致死。可是,东方凌要与柳州言合作,若是她贸然行动,定是会坏了大事的。
夜里刚下过雨,寒气重,司徒雪站在回廊间沉思,直到觉得寒意入骨方才回神拢了拢衣衫,匆匆回房了。
过了几日,过了大暑,蝉鸣声逐渐聒躁起来。可东方凌还是没有要去相府见柳州言的意思,司徒雪多有疑虑,心思都挂在脸上,东方凌一眼就能看明白。
东方凌不说,司徒雪也不会去问。
青儿将厨房刚做好的百合马蹄羹端上来,又吩咐手下人来将夜里融化的冰抬走换了新的冰进来。东方凌盯着他们将冰放好,方才满足地叹了口气。
“这夏日真真是耐不住的,若不是有冰在房里头,我不病死也要热死了。”
司徒雪瞪她,“说得什么浑话,家主可是长命百岁之人。这冰我已经让他们按早晚来换了,若是再冷些,容易着凉。”
东方凌挑着碗里的百合和马蹄吃了,就将碗放下了,起身整了整衣衫,对司徒雪说:“走吧,去相府。吊了他们几日足够了。”司徒雪会意,帮东方凌收拾妥帖衣衫,将夜明珠收好,扶着她出了门。
东方凌看着司徒雪安静的侧颜,忍了忍还是说出了口:“雪儿,只一点你要记住,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要为自己打算,意气用事对谁都没有好处,以命抵命是因果死结,解不开的。”
司徒雪扶她上了软轿,盯着她认真看了许久,点点头微笑,像是承诺一般。只是在司徒雪回身时微笑成了留在唇上不甘的齿印。
东方凌看着消瘦的她向后面的软轿而去,心里涌起一丝怜惜。但愿她是真的懂了。
相府小厮在接过东方凌递来的夜明珠时,多加打量了几眼,方才请了二人进去。
小厮直接领了二人去了相府后园凉亭,然后去通报柳州言去了。不过半晌又回来了,说柳州言一会就到。
正值夏日,相府后园植了不少时令花卉,香味清新淡雅,东方凌甚为喜爱。再看这凉亭也是处处精致,红木柱上是鎏金祥云飞仙图案,脚下的地砖也有繁复的花样。东方凌原以为京城首富的东方府已是无比奢靡,现下同相府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东方凌没再多说话,倒是对石桌上一局残棋好奇不已。那局棋像是新摆着的,还未曾蒙灰,东方凌不大懂棋,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司徒雪,司徒雪是何等的聪明,观察了一下棋局,脆生生笑起来。
“家主,这棋局不是前几日您教我破解过的么?”东方凌看见小厮的目光亮了亮,接着话头问回去。
“那雪儿可曾还记得这棋谜该如何破解?”
司徒雪抬手将一白玉棋子落在棋盘一处,笑言:“家主这是在考雪儿呢,若不是雪儿平日里跟家主学得认真,怕是要被难倒了。家主说过,棋子落在此处,可破黑子攻势,白子得以转圜,是为胜。”
司徒雪突然将那枚白子移到另一处,抬眼问东方凌:“可家主说,这里才是落子最佳的位置,家主可还记得是为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