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担忧加入书架
“什么时辰了?”她在床榻上看不见外头的天色。
“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辰,王妃先前遣人来请主子过去用膳,主子正熟睡着,便让人留了些吃食送到梨花小筑的小厨房里温着。”兰枝把帐帘收好。
“传膳吧。”苏鸢下了床,随意披了件外袍,如瀑一般的黑发披散在脑后。
用完了膳,苏鸢用帕子擦擦嘴,方才问道:“夜寂珩的伤势如何?袁大夫怎么说?”
兰枝脸上多了一丝可惜的神色,“袁大夫说夜寂珩身上大小伤口很多,这些倒是不打紧。但膝盖那处的伤颇为严重,伤到骨头。”
“袁大夫说以他的医术,无法完全医好夜寂珩的腿。怕是很难恢复到从前那般,兴许会不良于行。”
苏鸢心里一跳。
“什么?”
她分明已经救下了夜寂珩,夜寂珩的腿还是会废?
若是如此,镇南王府岂不是也逃不了被灭门的下场……
不!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镇南王府再重蹈覆辙!
“袁大夫不行就找宫中的御医来治。”苏鸢呢喃了一句,眼睛一亮,“兰枝,替我更衣,我去寻父亲。”
兰枝取来衣裳,不解道:“主子,不过是一个奴隶,您为何这般上心?若是因为冤枉了他,您也已经替他寻了大夫,算是待他不薄了。”
苏鸢道:“他因我受了无妄之灾,若是因此废了双腿,我会良心不安。”
兰枝忍不住笑道:“还是主子心善。”
主仆俩赶到竹园时,镇南王夫妇还未歇下。
镇南王只娶了容氏一人,几十年来夫妻俩伉俪情深,感情深厚。容氏在病中吹不得风,晚膳后镇南王就扶着她在屋中走动,每日都是如此。
苏鸢进门时就瞧见镇南王扶着容氏的手,低头与她说着话,向来冷硬的面容上满是温柔。
苏鸢眼眶发酸,闷声道:“父亲、母亲。”
容氏循声看过来,“阿鸢,怎么这时候过来了?用膳了吗?”
“用过了。”苏鸢将泪意逼回去,笑道,“我是来寻父亲的。”
镇南王这辈子只对两个女人露出过温柔之色,一是妻子容氏,二则是眼前的女儿。
他声音温和:“可是为了那个叫夜寂珩的奴隶?”
苏鸢不意外镇南王知道夜寂珩,她下午故意折腾徐婉容一家,又杖杀了守门婆子的事并未让人瞒下来,镇南王应是一回府就知晓了。
索性承认:“是,女儿过来就是为了夜寂珩。”
“珍珠不是夜寂珩害的,但我却将夜寂珩丢到了斗兽场,险些害他丧命。”
“下午我找袁大夫给他瞧了,袁大夫说他伤的极重,怕是会不良于行。”
“他到底是因为女儿受了这无妄之灾,女儿想着宫中的御医许是比袁大夫医术更精,想找御医给他瞧瞧。”
镇南王闻言,略一思忖,额首:“这个时辰宫门已经下钥了,待明日上了早朝为父寻个太医带回来。”
苏鸢顿时懊恼起来。
她只想着赶紧找太医给夜寂珩看病,倒是忘了时辰了。
镇南王夫妇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苏鸢心中有些忐忑,就怕两人询问她为何对一个奴隶这般好。
重生一事太过匪夷所思,父亲母亲虽然宠爱她,但这般离谱的事情不一定会信她。
镇南王却没有开口继续问下去的意思,扶着容氏坐下,去里间取了一个锦盒过来。
递给苏鸢,“阿鸢,这是为父送你的礼物,打开瞧瞧。”
苏鸢看着这个眼熟的锦盒,心中酸胀难忍。
锦盒里头是一块冰玉,触手冰凉,最适合夏日佩戴解暑。是镇南王搜寻了好几个月才从西域商人那花重金买来的,她和容氏一人一块。
这般珍贵的东西,在镇南王府被灭之后,被徐婉容和小容氏占了。
苏鸢接过锦盒,打开,里头果然是莹白的冰玉。
这块冰玉大约有她掌心那般大,薄而透亮,莹白油润,顶端处打了小孔串了一根红绳。
苏鸢取出冰玉,压下心里的复杂情绪,笑吟吟的喊:“我很喜欢,爹爹给我戴上可好?”
镇南王已经好久没有听见女儿用撒娇的语气喊“爹爹”了,这一声,直喊的他一颗心都快化了。
回头一瞧容氏,也是十分欢喜。
镇南王高兴的连应了好几声,笨拙但小心翼翼地给她戴好冰玉。
苏鸢坐到容氏身旁,与镇南王夫妇说了好一会儿话,瞧见容氏面露疲惫,才不舍的离开竹院。
夏日夜里月光亮如白昼,不用打着灯笼都能看清楚脚下的路。
苏鸢没有睡意,心中又还是担忧夜寂珩的伤势。
她迫切地想要治好夜寂珩的腿伤。
是因为想验证,上辈子那些不好地结局能否被她改变。
若是夜寂珩的双腿不会残疾,是不是也代表这回镇南王府也能平安渡过?
苏鸢不大关心朝中局势,但细想起来,上辈子镇南王府被灭,也不全然是因为徐婉容一家,更是因为镇南王手握重兵,当今圣上定然是早就生了拔除镇南王的心思。
这般想着,苏鸢就想亲眼去瞧瞧夜寂珩的伤势。
“兰枝,夜寂珩住在哪?”
兰枝一愣,“府中下等奴隶都住在后院马厩旁的偏屋里。”
苏鸢抬脚就往后院马厩的方向走,兰枝反应了好一会儿,忙小跑着追上去拦住她。
“主子可是要去看夜寂珩?!”
苏鸢淡淡点头,“正是。”
“不行不行!”兰枝把头摇的像拨浪鼓,“马厩偏屋内住了好几个奴隶,可不止夜寂珩住在那。”
“主子身份尊贵怎能去那种腌臜地方,何况是在深夜,若是被王爷知晓了,定会罚兰枝的。”
上辈子牢房都住过,苏鸢怎么还会怕去马厩。
“不碍事,我去看一眼便离开。”
兰枝摇头,张开手臂挡在苏鸢面前,“奴才不能让主子过去。”
她咬咬唇,有些愤怒,“主子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要是这事被锦兰院那两位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主子!”
见兰枝一副“主子就必须从我身上踏过去”的架势,苏鸢心中好笑,拉下她的手。
妥协道:“行,我不去了。”
待明日再找机会去瞧瞧,不过心中还是不放心,她把先前放在袖中的金疮药拿出来。
“既然不许我去,那便你去瞧瞧。”将金疮药递给兰枝,“顺道把这药给他。”
兰枝看清她手中的药瓶,惊讶道:“这可是上等的金疮药,五十两一瓶,这么金贵的药主子要赐给夜寂珩?”
苏鸢听出兰枝有些瞧不起夜寂珩的意思,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大高兴。
嘴角的淡笑也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