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汀汀小狗,不怕困难加入书架
墙的那头。
汀汀趴在地上,兴高采烈地朝乔沐泽招手:“哥哥,快过来,汀汀让小哥哥拉你。”
乔沐泽用肩膀试了试,有点为难:“我好像过不去。”
他虽然才七岁,但身体发育得很好,这个狗洞就算满打满算有一尺宽,他也是钻不进去的。
闻言,汀汀倒是想得很开:“那哥哥你帮汀汀看着小蝶姐姐一点,汀汀和小哥哥说完话就回来。”
也只能这样了,乔沐泽有些丧气,意有所指地道:“要是遇到危险,你就大声叫,我能听见的。”
“汀汀知道了,哥哥放心。”小团子奶声奶气的保证在围墙那头响起。
听着汀汀欢快远去的脚步声。
乔沐泽突然有些心酸。
……
质子府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逼仄压抑。
在黑漆漆的夜色中,汀汀一眼就看见了唯一亮着灯的房间。
“小哥哥,那是你的屋子吗?”
桓烈没说话,闷头往屋内走。
他的脑子此时一片混乱。
惊讶,疑惑,愠怒,种种情绪交织在心头,无法排解。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隐隐透露出一丝烦躁。
明明只要眼前这只奶团子不主动贴上来,他就没有利用她的机会。
可她偏偏不知死活。
非要傻兮兮地往枪口上撞。
……
桓烈的这些想法,汀汀都毫不知情,但却很能理解他的寡言。
换做是她身体不舒服,还被欺负被冤枉,也是会很难过很不想说话的呀。
汀汀懂事地不去追问小哥哥。
她一边亦步亦趋地跟着桓烈,一边数着自己怀里的药瓶。
“一,二,五,四个……”数着数着,汀汀的脑子就乱了。
她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桓烈。
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信任:“汀汀不会数数,小哥哥你来数吧。”
桓烈侧目望去。
薄雾般的月光下,身披白色披风的雪团子已经滚成了泥团,就连圆乎乎的脸蛋边,也是一条一条的脏印子,娇嫩的小手上还有被草叶刮蹭出来的伤痕。
但她仍然乐呵呵地注视着自己,既不哭闹,也不娇气。
桓烈抿了抿唇,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接过汀汀的药瓶,然后跨进门槛,把药瓶一股脑的堆放在屋内唯一的桌面上。
汀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简陋的屋子。
大冬天里,不但连火盆都没有一个,家具还大多破朽不堪,甚至屋顶的瓦片都是破破烂烂的,使劲往屋里灌着寒风,发出咯咯哒哒的响声。
里头外头一个温度,关不关门都是一个样。
桓烈试图从小团子眼中找到嫌恶的痕迹,却撞进她一双纯然清澈的眼睛里。
“快数数呀小哥哥,万一钻洞的时候掉在地上了,咱们还得回去找。”汀汀小声催促桓烈。
“六个,”桓烈终于开口了,不同于一般孩童的清脆,而是微微有些沙哑。
汀汀欢欢喜喜地道:“那应该没有掉吧,汀汀出发前数了好几遍呢。”
至于数没数清楚,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桓烈的手背在身后,手指捏紧又松开。
本以为奶团子看到这一切,会嫌弃地离开,可当她真的留了下来,他反倒不知所措了。
于是桓烈的语气比方才重了许多,脸上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以后不要叫我小哥哥。”
看着这样的桓烈,汀汀扬起的嘴角,失落地放了下来。
小哥哥是在生汀汀害他伤上加伤的气吗?
可是汀汀已经带着药来赔罪了呀。
桓烈被她委屈巴巴的眼神弄得心乱如麻。
再难听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我叫桓烈。”
他别过头,故意不去看汀汀。
但即便是不看,也能感受到汀汀扑面而来的欢欣鼓舞。
“那汀汀叫你阿烈哥哥,好不好!”
桓烈吐出口气,算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汀汀屁颠屁颠跑到桌前,献宝似的挨个给他介绍:“这个药可以涂在出血的地方,这个可以消肿,还有这个药丸,吃下去伤口就不痛啦!”
桓烈的目光随着她短短的手指移动,想起今日赵院正同他说的话——
“奇怪,世子这伤看着虽重,但脉络平和,气血充裕,似乎有一股生机在环护着心脉……”
为了印证心中的的想法,桓烈将隐隐作痛的左手换到汀汀跟前:“吹一下。”
汀汀不明所以地狂呼几下:“阿烈哥哥,你胳膊疼吗?”
桓烈试着动了动手臂,和之前没有区别。
难道是他多心了?
汀汀看到他冻紫的指尖,在衣袖里掏了好一会儿,掏出一捧金瓜子来:“阿烈哥哥,这个给你买炭,金锭子今天被娘亲收起来了,说要替汀汀保管,汀汀身上就只剩下瓜子了。”
桓烈默默看着桌上那一堆七扭八歪的药瓶,还有汀汀手心里金灿灿的瓜子,面色复杂。
他堂堂草原好儿郎,怎么能花女孩子家的钱。
“我不要,这些东西,你全部带回去吧。”
汀汀瞪圆了一双杏眼儿,连连后退:“不行!”
这都是她辛辛苦苦拿过来的,怎么能又带回去!
她眼睛骨碌碌一转,转身就跑。
只要汀汀跑得够快,阿烈哥哥就不会把东西还给她了。
桓烈显然没领悟到汀汀奇特的脑回路,他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追。
不远处的围墙边,汀汀的半个身子都已经拱了出去,像一只不断扭动的毛毛虫。
和来时不同,汀汀走后,乔沐泽怕她回来再卡住,便找来工具把这个洞又扩大了一些,是以汀汀稍稍努力,就钻到了对面。
“阿烈哥哥,”她把脑袋伸到墙洞这边,亮出一口小白牙,“过几天汀汀再来看你。”
话音一落,小团子就没影了,像是生怕他追上来把东西还给她似的。
桓烈站在围墙边,产生了一种近乎茫然的心情。
那个叫汀汀的小丫头,是第一个会问他疼不疼的人。
阿达和阿妈看起来很爱他,但阿达却将他像一件商品一样,送来了庆朝。
而阿妈选择了哭泣、恳求,最后演变成袖手旁观。
因为如果他不来,能代替他的只有四岁的弟弟。
阿妈说庆国的冬日很冷,弟弟的身体受不住这样的寒冷。
他反问那他呢?
阿妈没有回答,又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思绪游离间,一张灰扑扑的小脸又从狗洞里探了出来,惊喜道:“阿烈哥哥,你还没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