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傅讲了什么，楚长卿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坐在那里提着笔杆子画了不少虾。

待下了课，布谷皱着眉头问，“公子是不是想吃虾？”

“我让你送的消息，可都送出去了？”楚长卿继续画虾，神情严肃，委实认真。

布谷点头，“送了。”

“甚好！”最后一笔落下，楚长卿放下笔杆子，俯身轻吹，让墨渍干得更快些。

布谷挠挠头，公子今儿怎么起了作画的雅兴？瞧这一尾尾的虾，活灵活现的，跟一条条长了腿的蚯蚓似的，委实可爱。

“哟，画蛇添足呢？”齐满天一开口，周遭众人瞬时哄笑一堂。

楚长卿没理会他，将画卷轻轻收起，“把这个东西送回府，交给冬衣。”

“是！”布谷赶紧收好，塞进怀中。

被楚长卿忽视，齐满天猛地拍着桌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北凉天下只有一条龙，你最好谨言慎行，免得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落一个亵，渎皇室的罪名！”楚长卿轻嗤，“你们呢？还想跟着他一块哄笑吗？”

笑？

哪笑得出来。

亵，渎皇室，有几个脑袋？

“你！”齐满天被怼得面色青白。

楚长卿懒得搭理他，疾步走出了学堂，紧随赵太傅而去，“小爷没空理你，你好自为之！”

丞相府和太师府本就是对头，被楚长卿压了一头，齐满天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可楚长卿有句话说得很对，她有官职在身，而他齐满天……不过是个贵家之子，仅此而已！

“太傅！”楚长卿疾步上前。

赵太傅两鬓斑白，见着楚长卿的时候，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书册，见鬼般的盯着她，“你、你想作甚？”

“怕什么？我长大了，不会再炸茅房！”她翻个白眼。

布谷想，还好当时自己不在，否则那场面……定会终身难忘，如眼前的这位赵太傅一般。

“个子是高了。”赵太傅喉间滚动，“楚大人，你想、想怎样？”

楚长卿上前一步，冷不丁将胳膊搭在赵太傅肩头，圈着他往前走，“老头，我真的改了，你好好说话，别那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难说！”赵太傅扯了唇角，几欲拂开她的手。

楚长卿眉头一挑，猛地揪住赵太傅的衣襟，“别给脸不要脸，回头惹急了，炸你太傅府的茅房！”

赵太傅：“……”

“在书房等你，赶紧过来！”楚长卿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赵太傅手一松，怀中的书册“吧嗒”落地，额头薄汗微涔，一把年纪了还要遭受这样的惊吓，真是……

“造孽啊！”

书房内。

楚长卿坐在靠椅上，双腿交叉搁在桌上，手中把玩着案头的镇纸，吊儿郎当的痞态，与从前并无任何区别。

“老头，你是用爬的吗？走得这么慢！”楚长卿勾勾手指，“过来，我有事要请教你！”

请教？

赵太傅哆哆嗦嗦，这是向人请教的样子？

倒像是问供！

“楚大人，你想问什么？”赵太傅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这会腿都是软的。

布谷赶紧端了一张凳子，“太傅大人，您请坐！”

“我爹说过，赵太傅是三朝元老，学识渊博，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楚长卿的舌从后槽牙处舐过，“现在我想请教一下赵太傅，关于朝中局势。”

赵太傅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盯着她。

“户部尚书李明海是太师的门生，平素与太师府走在最近，他一死，朝中局势会如何转变？”楚长卿盯着他，目色微沉，翻涌着凌厉寒光，“如实回答！”

有没有撒谎，她一眼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