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琉倏地捂嘴，羞愤欲死，自己怎么会发出那种声音……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季朝舟该不会误会，她在勾引他吧？

“我、我没……”

她都要急哭了。

以至于忽略了男人胸膛里，骤然加速的心跳声。

季朝舟屏息静气，艰难地平复好躁动，问：“程老师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程琉脸烧得发烫，眼眶红红，抬眸看他。

男人一脸若无其事，放下手臂，似乎在专注等待回答。

“不是，我只是随便说说。”程琉放软声音，光速滑跪，“季先生就当我刚才是胡说八道，别介意……”

小姑娘声音发抖，嘴唇也在抖。

季朝舟叹息，胆子这么小，“程琉，你怕我吗？”

明知故问！

程琉在心里咆哮，面上扯了扯嘴角，“不怕，您毕竟是我学生的爸爸……”

是在提醒他什么？

季朝舟又想笑了，有些期待，当她知道，跟自己春风一度的男人近在眼前，会是什么反应？

“很晚了，”程琉瞥了眼楼梯口，“我得回家了。”

见男人不说话，也不动，赶紧抬脚就走。

“这里没有出租车，”季朝舟淡淡出声，“即便你运气足够好碰上一辆，你敢坐？”

“我为什么不敢？”

程琉头也没回，恨不得脚底抹油，狂奔而出。

“如果我没记错，上个月刚发生过一起出租车司机杀人碎尸案……”

脚下一个踉跄，下意识回身，对上男人平淡的视线。

她隐约觉得，他说这些，带着一丝戏谑的意味。

但，他应该不至于拿这个吓唬她吧？

是冒着被碎尸的风险坚持回家还是留下来面对这个让她感觉危险的男人？

就在她犹豫之际，季朝舟又轻描淡写道：“还有一件事，上星期前面路口那儿发生了一起车祸，死了个人……”

“……”

程琉可以不怕碎尸的出租车司机，也可以留下来面对身后这个变态的男人，但她最怕的是……鬼。

暗暗咬牙，转身回头，白皙的脸上尽力保持着微笑，“那今晚麻烦季先生了，我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就走。”

季朝舟不说话了，程琉有些紧张，季大老板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吧？

男人欣赏够她从害怕到憋屈不得不妥协哀求的小表情，第一次觉得，原来逗一个女人是这么有趣的事情。

“程老师不需要这么客气。”

“谢谢。”

程琉掉头，想溜回季一白的房间，又听到季朝舟慢悠悠地说：“忙了一整晚，晚饭没来得及吃，如果可以，能不能请程老师给我下碗面？”

程琉，“……”

要她别客气，这男人倒是马上不客气起来。

今晚她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送上门的厨娘？

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难道还能拒绝吗？

“好的。”

等等，季朝舟怎么知道她会做饭？应该说不会的，嘴真是太快了。

程琉懊恼地朝厨房走去。

季朝舟目不转睛看着程琉，唇角上翘，她知道自己的小表情很丰富吗？

因为心情不爽，程琉下的是最简单的青菜鸡蛋面。

端了面条出来，放在餐桌上，小脸紧绷，“慢用。”

她就不奉陪了。

她也是有脾气的！

季朝舟夹起一缕面条，质疑道：“程老师，你在生气？这碗面，你该不会偷偷吐口水吧？”

程琉忍不住瞪他，小人之心！

可惜敢怒，不敢言。

情绪全写脸上，看得季朝舟眼眸深处泛起点点笑意。

“你下面的味道不错。”

程琉语气硬邦邦，“你还没吃怎么知道？”

季朝舟不说话了，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放肆，眸色深深……

她有点奇怪，但没做多想，说了句“谢谢”，迫不及待上了二楼。

身后，男人看着她离开的纤细背影，脑子里不自觉又想到那一晚……

味道……很特别。

但不排斥。

事后连他自己都惊讶于对她无理取闹的容忍度。

那是他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做那事。

他天生洁癖，却放纵自己沾染了这个女人最原始的气息……

……

程琉就睡在季一白身边。

原本以为会睡不着，但估计是真累着了，躺下就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感觉鼻头有些痒，她忍不住用手挠了挠。

还在痒，她又挠。

直到感觉有人故意拿头发在刺挠她，她才不情愿的睁开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了趴在她身边的季一白。

程琉愣怔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昨晚她睡在他床上。

于是，笑了笑，“早，一白。”

见她醒了，季一白立马咧开嘴，“程程，一觉醒来看到你，我好高兴。”

程琉抬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昨晚睡得好吗？”

“太香了，我连梦都没做。”

“喔？”程琉好奇的问，“你以前还做梦？”

“做啊，我总是做吃大鸡腿啃小猪蹄的梦……”

“你这个小吃货。”

两人在床上说笑了一会儿就起床了。

季一白自己穿衣服，程琉就进了盥洗室。

里面有崭新的牙刷和毛巾，程琉洗完之后，就下了楼。

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打算做面。

她在厨房忙活的同时，季一白下了楼，悄悄的敲响了郭婶的房门。

但敲了半天里面没动静，就在季一白想推门进去瞅瞅的时候，一道男人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做什么？”

季一白回头，看着从外面跑步回来的季朝舟，小声问，“我找郭奶奶说点事。”

季朝舟抬脚往楼上走，“她回家了，中午过来。”

“回家了？”季一白跟在他后面，乐颠颠的问，“爸爸，是你让她回家的吧？”

季朝舟没理他。

季一白跟在他身后不吝啬对他的夸赞，“爸爸，我今天才发现，你对我好得真的没话说。”

季朝舟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往楼上去。

季一白继续跟在他后面，小嗓音甜甜脆脆，“爸爸，如果你也赶紧去上班别让程程发现，我会更爱你的。”

他话音未落，前面原本大步走着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

转身，回头。

垂眸，眼神清淡的看着后面一脸天真的小屁孩，嗓音有些不悦。

“季一白，别得寸进尺。”

季一白，“……”

呵呵呵呵，果然是后爹，连这点小牺牲都不愿给他？

他收回刚刚那句夸赞，这男人对他一点也不好！

……

程琉刚将面摆上餐桌，季朝舟和季一白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季一白原本还有点小忐忑，害怕程琉见到季朝舟会对他起疑心，但一锦餐厅闻到面香，就什么都忘了。

蹦跶着爬上餐椅，先对着面碗深吸一口气，然后一脸满足的大叫，“程程，好香啊。”

程琉递给他筷子和汤勺，“先喝汤，再吃面。”

季一白接过筷子和勺子，迫不及待的先喝了一口汤。

瞬间，整个人为这汤倾倒。

他摇头晃脑，吟诗一首，“天苍苍啊野茫茫，程程做面最最棒。”

程琉听着还挺押韵，忍不住抿嘴乐。

季朝舟淡淡瞥了一眼季一白，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那碗红烧牛肉面，什么都没说，拿起筷子挑了一口放进嘴里……

季一白看着他，“爸爸，怎么样？”

季朝舟头也未抬，淡淡出声，“凑合。”

程琉坐在季一白身边，听了他的评价，忍不住抬眸看他。

不料，他突然抬眼看过来，措不及防两人的视线撞到了一块。

这男人的眼神有毒，每次对上，程琉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刚想要移开，却见他原本抿着的唇角勾了勾，弧度太小，程琉以为她看错了。

紧接着，她听见他说，“不及昨晚的那一碗面。”

程琉，“……”

她忍不住暗暗咬牙，这男人……

果然，季一白一听他这话，立马看向程琉，小眼神炯炯发亮，“程程，你昨晚就见到他了？”

程琉收回视线，“嗯。”

“你不是睡在我床上的么？怎么又跑去给他下面了？”

程琉，”.....“

她该怎么去解释？

而且，她解释得清么？

于是，忍不住抬眸，不满的瞪向对面坐着的男人。

就他话多！

季朝舟接收到她不悦的小眼神，唇角轻扯，原本冷硬的脸部线条瞬间柔和了许多。

逗她，果然是件赏心悦目的趣事。

而一旁坐着的季一白，看着两人之间沉默的互动，原本充斥了幸福的小心胸口突然就酸涩起来。

程程这是看上他家老男人了么？

果然，这是个看钱的世界！

毕竟这个老男人除了钱，他还有什么值得她去喜欢的？

他原本以为他的程程会不一样，不会那么世俗浅薄，可……还是他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