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当真？”

“自然是真的，是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找到的人，底子干净靠谱的很。听闻他还能文能武，厉害着呢，定不会让妹妹再受欺负。”

“那就先多谢姐姐了。画眉，去拿我的羊脂白玉簪来，给若嫣姐姐回个礼。”

画眉应声去了。

“这么小的事情何足挂齿，还送什么东西呀。”

“姐姐应得的，以后还要靠姐姐多帮忙呢。妹妹身边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答谢姐姐的，那白玉簪是父亲临行前送我的，配姐姐这一身华贵正合适。”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江栀语福了福身，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方才她提起昨夜送饭的事情李若嫣神情迷惑，莫非昨夜并不是她？

下次行事必须要加倍谨慎才是，若是被有心人下药，她昨夜可就糟了。

就在江栀语想的入神时，突然李若嫣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妹妹，栀语妹妹？”

回过神来，江栀语茫然的看向李若嫣：“怎么了姐姐？”

李若嫣嗔瞪她一眼：“瞧你那出神的劲儿，不知道的还当时我们栀语妹妹——”

说到这儿，李若嫣眼中闪过一丝揶揄，趁江栀语不备，站起来便向后跑了几步，边笑边道：“有了心仪的人，在想哪家公子呢！”

“姐姐，你乱说什么呢。”

江栀语顿时面色羞红，追着李若嫣闹，李若嫣边笑边躲，一时间屋子里一阵欢声笑语，热闹的气氛稍稍压下江栀语心头那一闪而过的可怕念头。

“好妹妹，我错了我错了。”

李若嫣躲了大半天，终是累了，赶紧停下来求饶，江栀语见好就收。

李若嫣喘了几口粗气，微微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脸道：“我方才说，今儿是腊八，街上有杂耍，园子里还有几个戏班子，我与几位小姐们已经约好一同去听戏，你整日闷着也没意思，咱们同去吧。”

几位小姐？

江栀语若有所思。

前世这些人都是江如玉的闺中密友，自打江如玉连环出丑，这些人似乎终于明白了谁才是将军府的小姐。

画眉带着簪子回来，脸色并不好看。

“小姐，簪带来了。”

“好，那我换身衣裳便随姐姐出门。”

画眉一听，赶忙拽住了江栀语，低声道；“小姐不好了，画眉刚刚回房一看，您的衣裳都被剪烂了。”

“什么？”

“除了您身上这件刚换洗好的之外，别的都被人用剪子剪坏了，还剩几件好些年前旧衣裳，小姐如今长个了，只怕是穿不上……”

声音虽小，但李若嫣却听得仔细，好奇道：“怎么了？”

江栀语叹了口气：“不换了，就这样去吧。”

她身上穿的单薄也就算了，还很普通粗糙，加之一夜没换，这身衣着在名门圈里简直不能看。

李若嫣倒吸凉气：“不是吧！妹妹在府上，何人敢如此胆大妄为？”

画眉心直口快：“自然是如玉小姐，她一定是趁我们小姐昨夜受罚，跑到库房剪了我家小姐的衣服！”

“画眉！不要乱说。”

“哪里是乱说，小姐……”

“够了。”江栀语唬住了她。

李若嫣闻言正是生气，偏要去看上一眼。

画眉已经把被剪烂的衣服都放在了房里，本就不多的衣裳此时只成了一地的碎布。

“真是欺人太甚！走，城东有家成衣铺，我这就带你去买一身儿新的。”

李若嫣接过簪子，打定了心意要给江栀语买新衣服了。

“不忙，姐姐，我们看完戏再买不迟。”

“为何呀？”

江栀语不答，但铁了心要穿这身去了。

库房的衣服并不全是江如玉剪的，只是江栀语恰好知道她会这么做，被江栀语剪的就是她娘的那条紫缎，索性她就让画眉全都剪烂了。

不多时二人就坐着李若嫣的车马到了园子。

里面坐满了人。

临到过节，街上园里都热闹非常，即便天气寒冷，但总归是没有下雪。

江栀语一进戏园子就认出了好几张熟面孔。

那其中就有与孙雨荷相熟的几位夫人。

戏已经开场了好些时间，两人也算看了半段，多是与左右的官家小姐、夫人们聊天谈笑。

“这位就是将军府的小姐啊？穿的这样单薄，不冷吗？”

“听说大将军出征以后，他们府上就是孙氏掌家，今儿个还在街头见到孙氏买了不少玩意呢，怎么没给江小姐换身好看的衣服。”

“可不就是嘛，你这身料子也太粗了。”

几位夫人聊得极为起劲，江栀语也听得很是高兴，半点没有像在听自己闲话的样子。

众人目光自然的聚焦在江栀语身上，这才发现，江栀语的衣裳居然是旧的！

江栀语微微低下头，像是欲言又止般：“大伯母说，家父与家兄都在外征战，我在京中已是享福了，衣裳……够穿就好……”

其中一位夫人也有女儿，年岁与江栀语一般，瞧着江栀语本就多了份疼惜，再一听这话更心疼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便是再节俭，年岁里添一身新装那也是应当的，何来够穿就好，这江夫人也太过分了！”

被这位夫人一说，其他几位夫人也跟着心疼，虽说有些大抵是冲着“大将军”三个字，不过……

小闲话不断，伴随着整场戏，听得江栀语很是带劲。

孙雨荷母女怎么可能给她买衣服，别说新的不会买，就算今儿李若嫣真给她买了新的，回去也要被江如玉的人剪烂的。

她几次三番与江如玉对着干，显然江如玉的耐性都快被耗光，再也装不下去了。

这效果立竿见影，好像谈论她衣服的事比看戏还有趣。

但到底谈归谈，不过闲话而已，还不足以让江栀语拿回掌家大权。

“我出去一下。”江栀语起身离席。

寻思还是再多晃一晃，让其他朝臣子弟也好好看看。

可就在刚走过转角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熟悉的声音冷淡而又低沉：“江小姐就这么喜欢穿着单薄的衣服到处招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