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质疑你皇叔？你若不想领罚，索性别做这二皇子了！”皇帝低沉的嗓音几乎成了唐凌夜耳中回旋的魔音。

他这个亲父皇怎的就那么听摄政王的话？

分明父皇才是皇帝，自己是父皇的亲儿子，为什么要听唐璟的摆布对他如此严苛？

若是父皇身体不好无法执政，那皇位就应该让给他！

既不让位又让摄政王代劳，这算什么？拱手让江山吗？

“父皇！”

“拉出去，打！”

唐璟一声令下，两个侍卫拉手两个侍卫拽脚，将唐凌夜扛到了殿外大刑二十大板。

屋内气氛反倒缓和了些许，皇帝长长叹了口气。

“朕这二皇子，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这孩子蠢笨单纯，这没什么把柄倒是还好，一旦有了把柄，另外几位还不往死里整他？凌夜倒好，上赶着给人送把柄去了。”

“想做皇帝的人，哪个不知道民乃国之根本？哪个不知得民心者得天下？

唐璟听罢负手而立，瞧着在殿外受罚的二侄子，愁眉不展：“论心思，他比皇兄更胜一筹。”

皇帝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只道：“你莫要恭维他了，朕知道，萧妃就是生了个废物。你要是看不惯他，把他废了皇子之位便是了。”

这话多有几番试探的意味，唐璟不答。

“哦，说起来，凌夜是看中了将军府家的那个丫头吗？到底是大将军的女儿，也不是什么毫无身份地位的庶民，他要是喜欢，便让他娶了吧。”

一向话少的唐璟脸色郝然一变。

“不可。”

……

大清早的，将军府的院子里就传来了责备声。

“你母亲平日是怎么管教你的，你怎能做这些不知廉耻之事！这还是在你堂妹出事之际！”江老爷子怒气滔天，手中的木藤却一下下都落在了紫檀木椅上。

江如玉心里憋屈，吓得跪伏在地，泣涕涟涟，“祖父，是二皇子关心妹妹，恰逢回城之日碰上了，便请我去聊上一聊，当真没有别的事情。”

“哼！他若真是关心，他应当今早亲自上门来问，怎在半夜三更要一个未出阁的女人独身去？”

“祖父我……”

“够了！以后不准你再私自见他！”江老爷子怒火不减。

这本就是江如玉该受的，再加之祖父心软了，不然绝不会只是跪祠堂这么简单。

孙雨荷不在，但丝毫不妨碍他们在家中的地位，江栀语知道扳不倒她，倒也没有太过难过。

她在院子里漠然听着远处的训话，一边勤加练习武学身法。

到底是将军家的小姐，她对这个上手很快。

还没一炷香的时间就算是教训完了，江如玉脸上红彤彤的，眼圈红肿，眼角带着盈盈泪光，火急火燎地走出来，正与江栀语打了个照面。

方一见到江栀语，江如玉心头的火气就被很很冲撞了一下。

那女人平日里都是读读诗书，写写书画，文静乖巧得很。

怎么今日竟然拿着把明晃晃的长剑，在院子里旁若无人直接舞了起来？

这哪里还有半点温雅淑女的样子，还是那个受尽他们拿捏的江栀语吗？

真扎眼。

江栀语长剑入鞘，飒沓如星，对江如玉笑道：“堂姐，祖父不知道你的心意，妹妹懂你。”

“你懂便最好了。”江如玉扯了扯嘴角道。

“那是自然。堂姐，快去取流仙裙来呀，若是不合妹妹的身，妹妹还得赶紧找人裁剪尺寸，要是妹妹没当上二皇妃，那可就辜负了姐姐一番心意。”

江如玉真不明白她是真傻还是装傻，就她江栀语还想改她的衣裳，还想当二皇妃？做梦去吧！

“我这便让人去取。”

“那语儿就谢过堂姐了。”

江如玉转过头，面上硬挤出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

侍女青玉小步追上前，低声问道：“小姐，咱们真要把流仙裙给三小姐吗？那可是夫人为您量身定做的。”

“她既什么都想要，给她便是了，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在众人面前出糗。”

“小姐的意思是？”

“你去后厨……”

“还是小姐机敏过人。”青玉笑道。

过不多时，画眉便带着衣裳回来了。

江栀语仍坐在院子里看兵书，都是从父亲书房里淘来的，江栀语自小爱美不爱读书，如今想来唐凌夜那套连环计真把她骗得一愣一愣的。

“小姐，这是如玉小姐给您准备的新衣裳。”画眉道。

是江栀语喜欢的浅色，花纹精致，设计精巧，十分符合江栀语的气质。

“要不要穿上试试？”

江栀语抚摸着衣服上的绣纹，笑容浅淡：“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我将军府的，明面上要管着我们不得铺张浪费，背地里自己倒敢定制如此昂贵的蚕丝云纱。”

“小姐，平日里夫人管得严，就连您身上穿的都是些粗布料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江如玉才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呢。

“老爷都做上大将军了，他们住进这将军府里居然还依旧唤您三小姐。”

“还有，那伙房的婆子和老管家，待您也都不好，要是老爷回来，真该把他们全换了。”

“画眉慎言，”江栀语看向画眉，温和如初，“去取我母亲常穿的那套紫缎来。”

“小姐，您不穿流仙裙了吗？”

前世的寿宴，江如玉就让她倒了茶失了语出尽了丑，众目睽睽之下江栀语受尽了白眼嘲笑，以至于后来太后娘娘一直对她不喜。

如此心机的一个人，又怎会乖乖将裙子完好无损送她？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给江如玉任何机会。

“江如玉怎会好心送我这么昂贵的衣裳，怕是要在宴席上做什么手脚。”

“如玉小姐此次名誉受损，她还会去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吗？”

“自然会去，”江栀语神情自若，慢条斯理翻了一页书，“她不去的话，好戏怎么开场？”

江如玉在家如此受宠，软磨硬泡，江远林和祖父必然会答应她的。

这时，江老爷子身边伺候的侍卫跑来院子。

“太爷吩咐，让小姐去书房见他。”

江栀语眸光一闪，“走吧，那就去看看祖父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