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栀语就只是眼含泪花看着他，一个字不说。

其实她是在死死咬着牙，她怕一张口那些深入骨髓的怨恨就会跑出来，现在还不是和唐凌夜撕破脸的时候，她必须忍。

江栀语这副凄楚模样，在唐凌夜眼里完全就是满腔委屈却强忍着不说出来，一时间他竟真的涌上一丝惭愧疼惜。

“江小姐，方才我与你堂姐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来时被好友灌了些酒，恍惚间把她错认成你才……”唐凌夜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羞窘。

倒是也装得像模像样，不仅澄清了丑恶行径，还顺便倾诉了对她的心意。

江栀语心里泛着阵阵冷意，下意识撇过头去不看他的脸。

不由猜想一会儿去哄李若嫣时，他会不会也说一样的话。

“二殿下，您已经和姐姐发生了那种事，就莫要辜负了姐姐，我……会祝福二位的……”江栀语的演技也不遑多让，语气哽咽的说完这段话，她便在画眉的搀扶下黯然的离开了。

唐凌夜站在原地看着江栀语背影，神情晦暗不明。

次日一早。

江栀语就听到画眉噔噔噔跑进屋的声音。

“小姐您醒啦？我端来了温水，您梳洗一下吧。”画眉声音有些奇怪，说完还时不时偷偷看江栀语一眼。

“怎么了？”江栀语用布巾擦拭脸上水珠，轻声问她。

画眉犹豫了一下，“小姐，奴婢早上听厨房的玉芽姐姐说，如玉小姐昨晚和二殿下的事都在京城传遍了。”

她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江栀语有些想笑。

“甚好。”江栀语轻笑一声。

“甚、甚好？小姐您不难过了？可是昨晚您……”画眉瞪大了眼睛。

这个小傻子，真以为昨晚江栀语特别难过呢。

“不过是做给他们看的罢了，”江栀语淡然道，“今日我们去一趟太傅府，早些出府吧。”

画眉越发看不懂自家小姐，自从昨日从外面回来，小姐就像变了个人。

“小姐，咱们与太傅府素来关系平平，这样去好吗？”

“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有好戏怎么不看？去，挑一身最华美的。”

“是。”

画眉替她梳妆，为她穿了一身月白锦缎绣暗纹夹袄，又披了一件同色系的狐毛披风。

隐约觉得镜中的小姐变了太多。

以前的江栀语娴静温雅，一笑倾城，光是坐在那儿便让人如沐春。

可如今她连笑容都带着几分冰冷，寒意像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

“嘭”！

江如玉的闺房里传出一阵阵物体落地碎裂的声音，江如玉嘶哑地叫嚷着，响彻了将军府。

“滚！都给我滚出去！”

几个丫鬟逃命一般从房间里跑出来，谁也不敢回头。

江如玉自早上听到那些传闻，就变成了这样，不仅大发脾气，还疑神疑鬼。

只要哪个丫鬟多看了她一眼，她就觉得对方在嘲讽鄙夷她。

短短一个早上，江如玉已经责罚了两三个丫鬟。

江如玉咬牙，她在屋子里想了半天，猛然反应过来昨天的细节，是江栀语带着人故意闯进去的！

所以这一切很可能都是江栀语故意算计她！

这个贱人！之前羞辱了她和她娘还不够，现在还要毁了她的名声吗？！

江如玉气得恨不得冲出去找到江栀语再撕碎了她。

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然后大步向孙雨荷住的地方走去。

虽然她娘现在还在禁足，但她的事非同小可，总得有个人商量一下怎么解决才好。

……

太傅府门口。

今日停在太傅府门前的马车数量格外壮观，想必里头可比昨日游灯会还要热闹。

江栀语手里握着一个精致手炉，挑帘一盼，笑脸盈盈。

“小姐，那不是二皇子殿下吗？”

正见唐凌夜朱红的马车停在了一旁，唐凌夜下车匆匆而去。

就算是不中意，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是他三言两语能解释清的。

待他疾步进去后，江栀语沉吟了片刻，“我们也进去吧。”

屋里热热闹闹，一群姐妹凑在庭前闲聊。

太傅赶早去上早朝了，虽也是憋了一肚子怨气，却实在找不到时候发作，毕竟那人再怎么不受宠也是皇室的二皇子。

幸在那只是二皇子母妃的口头婚约，没能作数，早就不该跟他那般亲近，真是看错了人！

“昨儿真是开了眼界，原来传闻中温润如玉的二殿下竟是那样的人。”

“若嫣，我记得你之前还打听过二殿下，莫不是对他有意思吧？”礼部侍郎家的女儿脸上带了揶揄的神色，问道。

李若嫣似笑非笑，脸上并不好看，“我就是好奇，那样的男人我可不要！”

“说起来，江家那位如玉小姐至于那么饥渴吗？真不知廉耻。”孙将军家的小姐说话就有些直接了。

“古人云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江如玉小姐委实表里不一。”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聊起这些事儿来兴致勃勃。

此时唐凌夜按捺怒火冲进来，众人顿时噤若寒蝉，纷纷散去了。

李若嫣柔柔行了一礼，脸上再无半分好感，“不知二殿下到访若嫣有失远迎，不知二殿下所来何事？”

“昨日的事我是被人陷害的，并不是你所见那般，还请你听我解释。”

“殿下不必解释，您有心上人这事有什么需要避讳的，我父亲今日朝堂之后便会同萧妃娘娘解除婚约。”

“李小姐！”

唐凌夜急了，他可是再三被母妃叮嘱要跟太傅府搞好关系，就算这婚事不成，错的那方也绝不能是他！如此一来还怎么利用李太傅？

“我的心里只有你，如果不是被陷害的，我又怎会不知羞耻跟一个将军府的长女同处一室？我久未回京，一来便与将军府扯上干系，以我今日在宫中的地位，只怕是有人在背后故意算计，要惹父皇不快。”

李若嫣寻思片刻，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婚事既是父母之命，也是太傅府巩固地位的资本，她断然不能仅凭几句喜好决绝。

可就在这时。

江栀语不请自来，站在门口一副诧异模样。

“二殿下，你昨儿还说是把姐姐认成了我，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