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玉被气成什么样，江栀语懒得理会。

她短短几个时辰之内经历了大喜大悲，这会儿已经身心俱疲，只想回去休息。

“小姐，您可回来了！”刚回到韵香苑，一个身影赶忙迎上来。

是画眉，江栀语的贴身丫鬟，对江栀语一直忠心耿耿，前世江栀语的父亲兄长战死沙场后，画眉一直陪着她。

但江栀语太过悲痛顾不了旁的，以至于画眉坠湖溺死都是最后才从江如玉嘴里得知。

如今想来，怕不会是画眉撞破了江如玉的什么秘密，被她灭了口。

江栀语看着一脸关切的画眉，心里满是愧疚。

既然重活一世，她就绝对不会再让这些真心对她好的人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我没事，别担心。”江栀语拍了拍画眉的肩膀，往自己房间走。

画眉亦步亦趋跟着，还忙不迭把手炉塞到江栀语手里。

“屋里炭盆已经烧好了，小姐怕冷，奴婢还特意让人烧得旺了些。”画眉贴心说道。

江栀语点头，进了屋才将披着的大氅脱下，吩咐画眉让丫鬟拿去洁净焚香。

“记得用之前父亲带回来的沉香，味道别弄得太浓。”江栀语叮嘱画眉。

画眉应了一声，抱着大氅跑出去。

江栀语记得，唐璟最喜沉香，但又不喜欢太浓的味道，他的身上总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沉香味。

两人亲近时江栀语总是觉得厌烦，唐璟便霸道将她搂在怀里，也不说话，不消一会儿，江栀语身上便也染了沉香的味道，弄得她哭笑不得。

唐璟是一头雄狮，大概只有在江栀语面前才会收起狰狞爪牙，露出温柔一面。

但她没有珍惜……

江栀语这样想着，便不由自主陷入悔恨情绪中无法自拔，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疼得她恨不得以头抢地。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画眉一进屋，就看到江栀语抱着头神情阴鸷又痛苦，吓得赶忙过来查看。

江栀语回神，下意识捂住自己的眼睛，生怕被画眉看到她眼底疯狂彻骨的恨意，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恢复了清冷模样，低声对画眉说：“没事，头有些疼。”

回忆的片段逐渐拼凑，江栀语隐约记起，在她出事以后江如玉就离开了将军府，彻夜未归。

当初心里乱了，她对此事不及多想，如今想来恐怕她是出去见唐凌夜了。

正是个好时机呢。

“小姐早些休息，不要再乱跑了。”

“那可不行，替我换身白衣，我要去看看究竟。”

“什么究竟？”画眉忽然问，“小姐，今儿城里还有呢，城中怕是挤满了人，咱们还是不要凑这个热闹了吧？”

游灯会？

是了，除夕前一个多月京城是有一场游灯会的。

“去，为什么不去？”江栀语眼神阴冷，低声说道。

大雪漫漫，天寒地冻。

江栀语一袭白衣，很快与白雪相融一体。

她悄悄从后门出去，远远跟着江如玉的身影朝江边去了。

夜里灯火辉煌，千灯百态，好不热闹。

江栀语一路跟到江边酒肆，眼看着江如玉进去了，抬步登上了阁楼，她站在不远处静静观看，不动声色。

果然没过多久，唐凌夜也来了。

这二人是豺狼虎豹，江栀语也是事到如今才看清了面目，心里止不住地自嘲。

原来从那么久以前他们就算计好了，想要她和唐璟的命啊？

她缓步上楼，就坐在二人隔壁的雅间里。

“二殿下，今日江栀语回去后，仗着摄政王在，肆意羞辱我与娘亲，玉儿好委屈……”江如玉矫揉造作的声音差点给江栀语听吐。

她眉头微皱强忍着不适听下去。

唐凌夜似乎把江如玉搂在怀里安抚，声音温柔缱绻。

“玉儿再忍忍，等我获得江栀语的信任，得到大将军拥护夺得皇位之后，就封你为皇后，到时你想怎么处置她都可以。”

这话江如玉似乎听了许多遍，她的反应已经没有那么兴奋了，甚至有些淡然。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

“可是我总觉得江栀语没有以前那么好糊弄了，殿下，我们要不要改变一下计划，把她抓起来威胁她爹呢？”

江如玉竟然比唐凌夜还要阴损。

江栀语心中冷笑，前世是她瞎，竟然对两只豺狼交付信任。

“此举不妥，万一出意外，对咱们两个都不好，玉儿，我不想让他们对你不利。”这是唐凌夜惯用的挤俩了，一副深情如许的模样，哄得女人死心塌地的。

江如玉确实也死心塌地了，她忽然娇吟一声，连声音都媚了几分。

江栀语眼底划过一抹冷笑，“你俩越偷偷摸摸，我就越不让你如愿！”

森冷的低语在雅间里消散，江栀语神情恢复平静，离开了酒肆。

唐凌夜和江如玉一时半会不会离开，她还有时间准备，快过年了，她得给他俩一个礼物才行啊……

江栀语嘴角浸着冷笑，在街上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

方才被江栀语留在马车等她的画眉，这会儿跟在她身后。

“小姐，您这是去哪儿啊？”画眉见江栀语东走走西逛逛，不由好奇询问。

“找一个朋友。”江栀语轻声回答。

江栀语真要夸奖自己记性太好，当初唐凌夜回京时是许了婚约的，那人身份地位都不低，为了这个婚约唐凌夜特意回京赴约，宴会大办了三天三夜。

这要是把人凑成一桌，定是一出好戏。

画眉不知道江栀语什么时候还约了别人，见她不多说，便没有再问。

“嗯？找到了。”江栀语看向一个卖花灯的摊位，轻笑一声。

她慢悠悠走过去，摊位前站着两个女子，为首的衣着华贵，面容精致，正饶有兴致的在看摊位上的灯谜。

江栀语见她寻思半天也没猜出，抬眼看去。

只见圆滚滚的灯笼上写着几行字：

金钩吊银圈，

姐妹隔座山。

若要来相会，

需到天色晚。

打一物。

这不是很简单吗？江栀语不需多想就能知道是什么。

她见那女子还没猜出，便直接开口问她：“姑娘是李太傅家的千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