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花十七坐在车前，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让她去查尚书的案子，这不是把她往朝堂上拽？尚书之死没那么简单，若是牵扯到了一些人……出头的是她，死的也会是她。

身后传出敲窗的声音，紧接着是褚衍的声音响起，“进来！”

“花大人，进去吧！”车夫忙道。

花十七爬起来，猫着腰进了马车。

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龙御，但内里装饰依旧不容马虎，车壁被封得严严实实，上好的毯子铺盖在地，而那位尊贵的九五之尊，单手倚在软榻上，长睫半垂，半眯着眼望向她。

花十七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个词来：妖孽！

“皇上！”花十七行礼。

褚衍抬手，“坐到朕的身边来！”

“臣不敢！”她垂着眉眼。

瞧着是乖顺的绵羊，实际上呢？

褚衍冷呵，收起獠牙的狼始终是狼。

“嗯？”他尾音拖长，“抗旨？”

花十七微怔，起身走到软榻前，尽量靠着边沿坐着。

“朕会吃了你吗？”褚衍幽然起身，“还是说，酒壮怂人胆？”

花十七扭头望他，“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那几口黄汤，能将她灌醉？

笑话！

长这么大，她花十七就没喝醉过。

“尚书的案子，看出什么来了？”褚衍是谁，她那点小把戏，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帕子里收了点香灰，是想带回去让太医瞧瞧？”

花十七愕然，略显愣怔的盯着他。

“皇上，都瞧见了。”她将折起的帕子从腰间取出，在小方桌上摊开，“这东西，寻常不可见，我也是第二回瞧见，仵作所说的话不可尽信，毒发……可能不是吃下去的，也可能是吸进去的。”

褚衍没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不闯祸，不闹腾，不发脾气的时候，她也是……有闪光点的，比如现在，谈及案子的时候，眼底的光芒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羽睫扬起，明亮的眸子里，若碎了漫天星辰，花十七盯着他，说话的语气都带了几分小得意，“单单吸入，并不会当场死亡，但若是喝了酒，等到酒劲上头，可就不一定了！”

“世间还有这样的东西？”褚衍倒是第一次听说。

花十七轻嗤，“皇上整日住在四四方方的地方，哪里晓得这些腌臜勾当，这些东西原就不是寻常人可有，是江湖上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上不得台面。”

“江湖？”褚衍皱眉。

花十七小心翼翼的将帕子折回去，边折边道，“我呢，三教九流都有些朋友，所以知道一些门道，其实江湖中人也特别憎恶这些手段，若是放出消息，估计能有收获。”

“这叫什么？”褚衍问。

花十七想了想，“好像、好像叫醉红尘，名字特别好听，实际上特别阴狠，算是江湖上的禁用之物。”

“放出消息？”褚衍挑眉瞧她，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你就不担心吗？”

花十七不解，“担心什么？人又不是我杀的。”

“知道太多，会被灭口。”褚衍兀的凑近了她。

突然间的四目相对，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来自于褚衍的温热呼吸，喷薄在她面上，以极快的速度，渗进她的肌里。

花十七猛地回过神，瞬时后退，谁知身形不稳，登时仰摔在地上，所幸车内铺着厚厚的毯子，倒也不疼。

待她爬起，愤恼的去看褚衍。

妖孽半倚着软榻，修长的手指半抵着额角，露出腕上的红绳环，望向她的眸中，似有万千桃花盛开，浑身上下极尽妖冶之色。

他就这么瞧着她，心头疑窦丛生。

相府之子，识得三教九流，懂得这些下三滥之物，且看她之前检尸之态，并不似第一次做……

花十七，你到底藏着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