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家吗加入书架
“姑娘你没事儿吧?”那个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工作服,正焦急地问着我。
我脸上、手臂上、脖子上,身上任何一处暴露在外的皮肤几乎都有或新或旧的伤痕,鞋子也跑掉了,山间的碎石将我的脚划出了血,此时的样子看起来狼狈至极。
原本身后的脚步声已经快消失了,可是此时却又突然清晰了起来,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一群人的追喊声,叫骂声。
长贵叔一个人是拦不住他们的,现在那伙人一同来“收拾”我了。
也不知道现在长贵叔怎么样了,现在我只能尽可能地抓住眼前这根救命稻草。
“叔,求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吧!”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抓着男人的裤脚声泪俱下地祈求道,“救了我,你以后让我做什么都行!”
一想到那群村民的凶恶样子我就止不住地颤抖,我不能落到他们手上!
“求求你了!救救我吧!他们会打死我的!叔啊,求求你了!”我又是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凹凸不平混合着沙石的泥土地将我的额头划开了一道道口子,鲜血顺着额头就流了下来,奇怪得是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疼。
男人听不懂我的话,可是看我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猜想我可能遇到什么事儿了,不然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会怕成这样?!
他急忙将我扶了起来,此时那群村民离我们已经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了,为首的葛大川带着十几个打着手电筒的青壮年正朝我们这儿跑来,他们每个人的另一只手上都拎着一根足足有我小臂粗细的棍子,气势汹汹。
男人虽然和我因为语言的关系沟通不了,可是看这阵势傻子也能猜出来肯定不是好事儿了,当时他焦急又疑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眼那群村民,一句话不说立马打开副驾驶把我塞了进去,他三下五除二上了车之后猛得一踩油门,将那群村民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坐在车里,是我自从来到这地方后唯一一次感到的安心,男人的车开出了山,朝城里驶去。
这一路上男人一言不发,我原本想跟他说谢谢的,可是见他皱着眉头沉默不语,我也不敢开口,拽着裙角时不时偷偷撇他一眼。
车子里十分安静,车窗挡风玻璃前的一个平安符随着道路的起伏也晃晃悠悠的。
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虽然已经是深夜,不过还是像白天一样热闹,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将整个城市剪辑地四分五裂,男男女女,阵阵笙歌。
男人的车七拐八拐地驶离了这街道,将刚才的灯红酒绿留在了身后,最终停在了一幢老式公寓前。
“英子,我回来了,下来开一下楼道门。”男人对着电话说道,同时撇了一眼我光着的脚,又加了一句:“带一双琳琅的拖鞋下来。”
电话对面可能多问了一句,男人有些着急地说道:“让你带就带,我要是没用的话让你带下来干啥?”
不一会儿,楼道的大铁门打开了,一个看起来跟男人差不多岁数的女人抱抱怨怨地提着一双女孩儿拖鞋走了过来。
“我说你事儿咋那么多,你要琳琅的拖鞋干啥?你是不是……”女人一到车门口就絮絮叨叨起来,可是看到我的时候就住了嘴,一脸疑惑地指着我问道男人:“这姑娘是?”
男人挠了挠乱蓬蓬的黑发,“回家再说。”
女人将那双拖鞋给我穿上,很是合脚。
然后男人牵着我的手跟着女人就上了楼。
他的手掌虽然粗糙却很温暖,就跟长贵叔的一样,也不知道长贵叔现在怎么样了,我心想着。
“先给她洗个澡,把脚上和头上的伤口给处理一下吧。”男人疼惜地看着我,对女人说道。
女人看着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也是十分诧异,嘴里自言自语地说着:“哎哟,这姑娘咋弄的啊?”
在洗澡的时候,女人问我:“姑娘叫啥名字?多大了啊?家哪儿的啊?咋弄成这幅样子?”
“沈雁…11,”我怯怯懦懦地答道:“山里的。”
本以为虽然我大致听得懂他们的话,可是他们听不懂我的话的,没想到女人听我说话后显得十分欣喜:“姑娘四川的啊?!”
我红着脸“嗯”了一声之后,又很不好意地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女人给我洗完澡后,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给我穿上,见裙子很合我身,女人显得有些高兴:“琳琅的衣服还挺适合这姑娘的。”
之后女人又找来药箱把我额头和脚上的伤口给简单上了点药,男人则在厨房烧了壶开水,给我泡了碗方便面。
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家里又是那样的境况,能吃得上一顿饱饭都算好的,而且也两天没吃饭了。
我狼吞虎咽地扒拉着碗里的面,觉得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尽管多年后尝遍无数山珍海味,可那碗泡面却是我这一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永远也忘不了。
夜已经很深了,女人本来还想问点什么,可是男人摆了摆手,“今天太晚了,让姑娘先睡觉。就睡琳琅的房间吧,丫头明天早上回来。”
之后我被带进了一个满是粉色的屋子,粉色的墙,粉色的天花板,粉色的窗帘,粉色的床……
这里简直太美了。
在粉色的床上安稳地睡了过去,那一夜,我的梦也变成了粉色。
“你是谁啊?!怎么在我的床上?!你快滚下来!!”清晨,在我还未完全清醒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女孩儿怒气冲冲地撅着嘴,一把扯下了盖在我身上的被子,满眼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