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赵辰这番话，我只觉得满心苦涩。

我还自诩看过孙子兵法呢，结果真正实战的时候，居然连赵辰的计划都没看破。不过赵辰也确实够阴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用梁栋做诱饵把我调出来。

现在却是正中下怀，秋水和陈浩他们都在食堂，我真有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感觉。

赵辰眼带轻蔑：“王凌，我早就警告过你，可你偏偏要自寻死路。我说过，你连我一根指头都比不上，现在你明白了吧？”

“我明白……我明白你大爷！”我怒吼一声，朝赵辰冲了过去。

擒贼擒王，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只要我控制住赵辰，其他人绝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我这想法实在太天真了，也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电视剧里倒是演过有些高手能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比如乔峰啥的。但是我明显不是这种高手啊。

我刚冲出去两步，立刻窜上来四个混子挡住我的去路，我刚准备改变路线，背后又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直接让我扑在了地上。

然后，一群人围过来，就是一顿暴风骤雨般的拳脚。我抱着脑袋，尽可能的保护住要害，但是全身上下还是遭受到了他们接连不断的攻击。手臂、后背、大腿……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骨头都好像要裂开了一样。

而这其中，就数梁栋打的最欢，我还听见他一边打一边兴奋的喊：“我让你装逼，让你装逼……”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肉，满身鲜血和泥污时，赵辰才让他手下的混子们停了手。

疼！真的是没有一处不疼的。全身都好像被人放在铁板上烤一样，火烧的疼。

“呸！”

赵辰朝我脸上吐了口吐沫：“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抢老子的女人。再警告你一次，从今以后，离张琳远点，懂了吗？”

“你……他妈……放屁。”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却还是咬着牙，用残存不多的力气道。

“妈的，你还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是吧？”赵辰恶狠狠的道，“知道老子为什么能当高三的扛把子吗？”

说着，赵辰抽出一把三菱刮刀来：“就是因为老子说废了你，就真的会废了你。而且，老子废的起，也赔的起。”

刚才只是拳脚，挨了一顿打也就是养几天伤的事儿。

现在赵辰居然动了刀，我心里蓦地一惊：“赵辰……你想干什么？”

“老子要废你一条腿，挑断你的脚筋！”赵辰的声音仿佛地狱来的恶魔，“你放心，事后老子可以赔你一大笔钱。不过我想，张琳应该不会再看上一个瘸子了吧？”

看着他的表情，我丝毫不怀疑他会说到做到。

“别，别……”我的语气不由得变成了哀求，内心的懦弱暴露无遗。

这种情况，换谁谁不怂啊！这可不是打一顿的事儿，这是终身残疾啊！

“哈哈哈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怂逼，懦夫！张琳真是瞎了眼才会看得上你。”赵辰狞笑着向我走来，“如果不想变成残废，那你现在打电话告诉张琳，和她划清界限。”

我顿时沉默了，我当然不想变残废，但是……这个电话，我也绝不能打。

秋水从千里之外赶来见我，让我从懦弱逐渐变得坚强，我怎能辜负她一片苦心？

“看来你还是难以取舍啊。”赵辰催命的笑声再度响起，“没关系，我来帮你做决定吧。我看看你断腿之后，张琳和你是不是还那么情比金坚！”

说着，赵辰举起手里的刮刀，就要朝我大腿刺下去。

“不要！”人群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

这声音……好像是张婧？

我艰难的转过头，却见张婧拼命的向我扑过来，却被赵辰的人抓着，没办法再往前一步。

“哟，这不是小婧儿嘛。”赵辰看到张婧，眼中也流露出邪恶的光芒，“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知道今天王凌要和梁栋单挑，放心不下才偷偷跟来的。”张婧怒道，“却没想到，你们居然联合起来对付王凌，你们太不要脸了！”

“这怎么能叫不要脸呢？”赵辰笑道，“妹子你不懂，这叫智谋。我们出来混的，不光要有拳脚，还要有脑子，你以为混子是那么好当的？

算了，我跟你也说不着，赶紧回去吧，一会儿的场面太血腥，你看了恐怕会受不了。”

“我都听见了。”张婧脸色有些苍白，“你们要挑断王凌的脚筋，是吗？你就不怕警察将来找你的麻烦？”

“我要是怕警察，这个扛把子都不用当了。”赵辰笑道，“实话告诉你，少爷我局子里有关系，这事儿最后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多就是让我出点儿钱而已。”

赵辰说着，再度举起刀：“王凌，你准备好了吗？我可要下刀了。”

“别！”张婧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赵辰，你别碰他，我跟你走！”

“你跟我走？”赵辰看向张婧，“小婧儿，你什么意思？”

“我长得不比张琳差吧？”张婧的声音里充斥着绝望，“只要你今天放过王凌，我就做你女朋友。而且，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需要你负责。”

张婧最后一句话，几乎已经算是明示了。

她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换我的安全！

“不，不行……”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张婧，你别这样……”

“不这样，我还有别的办法吗？”张婧面对我时，声音变得无比冷漠，“王凌，我帮你这一次，只是因为今天早晨你帮了我。从此之后，咱们两清了。

而且，赵辰是个优秀的男人，做他的女朋友我会很幸福的，这是我自愿的！”

“说得好。”赵辰一把搂住张婧，张婧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却也没有抗拒。

“那么宝贝儿，今天晚上我们去学校外面看电影吧？”赵辰在张婧耳边低声道。

张婧点了点头，那模样仿佛失去了灵魂，和她刚才说的“幸福”简直是天差地别。

“王凌，你这怂逼今天运气不错，老子放你一马。但是以后你记住，有些人你惹不起，有些人你配不上，他妈的给老子收敛点，明白吗？”赵辰又踹了我一脚，这才带着张婧和他的一帮兄弟，如同得胜的将军般回去了。

梁栋蹲下身来，在我耳边低声道：“王凌，看你刚才求饶那样，‘别，别’……像不像一条死狗，一坨垃圾？

以后你还跟我装逼不？以后在班里，老老实实的当你的受气包，别学人家出来混，你玩儿得起吗？你看看今天，又是靠女人给你解了围。你是不是就会靠女人啊？软蛋，呸！”

梁栋又在我脸上狠狠吐了一口，宣泄够了，这才离开。

而我，趴在地上，如同一具腐朽的骸骨，如同被人抽空灵魂的驱壳。

想站，都站不起来。

这是一场鲜血淋漓的教训。

也许，他们说的没错。如果没有秋水，如果不靠女人，我是不是一直没有反抗的勇气？我是不是会一直当那个任人欺负的受气包？

我出来混，现在的下场，却是连张婧都要牺牲自己才能保住我。

这种混，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凭我自己，就永远也混不出头吗？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我攥紧拳头，紧咬着牙，有满腔的愤怒和冤屈，却又不知道如何宣泄。

赵辰，我在他的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

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力感，一遍一遍，反复冲击着我的身体和内心。

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用尽全身力气，勉强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上，是秋水的来电……

“喂……”接起电话，我声音哽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秋水。

也许赵辰说的没错，我真的配不上她吧。

“你那边是不是出事儿了？”秋水的声音却很严肃，“我在食堂等你，但是突然有一群混子围上来，对着我喊辰嫂。

我好不容易才把他们赶走。这些混子应该是赵辰派来缠住我的，那他是不是对你下手了？”

听到秋水关切的声音，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我承认，我似乎真的不是个勇敢的人。秋水不在身边，我连背水一战的勇气都没了。

不管是对待混子还是对待爱情，总是想要委曲求全两全其美。一会儿想着不能辜负秋水，一会儿脑子里却又冒出来张婧的影子，最后却都不能如愿。

张婧为了保护我，做了赵辰的女朋友。

而秋水……如果我再接近秋水，恐怕还会遭到赵辰的疯狂报复。

赵辰，一切都是这个赵辰搞出来的！

但是，他是高三的扛把子，对于他，我又完全无能为力。

察觉到了我的沉默，秋水叹了口气：“这样吧，什么也别管了，你先回宿舍休息，下午来了你再跟我详细说说发生了什么。”

“嗯……”我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蹒跚的走回宿舍。

每一步，都好像踩在钉板上。疼痛，无尽的疼痛，从身体一直传递进心里。

原本几分钟的路程，我几乎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而回到宿舍，眼前却发生了无比熟悉的一幕。

和昨天一样，我的枕头和被子被扔在了地上，被踩了脚印，还被撒了尿。

这次我不用问，就知道是梁栋干的。

如果这是我的被子，我现在也懒得管，反正已经惨到这地步了，我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但是，这条被子，可是秋水的啊！

上面本来还带着秋水身上的香味啊！

现在，就这样被梁栋侮辱、践踏！

我……

我猛地从床板下抽出板凳腿，在走廊里怒吼道：“陈浩，抄家伙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