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柠陡然回过神来，用力推开白延之，后退到安全距离，怒气冲冲的瞪着白延之。

白延之眉间的朱砂痣红艳逼人，双唇微张，刺激得顾晚柠差点要扑上去，打住打住！再看下去就要变魂淡了！顾晚柠慌忙移开目光，却无意间撞上白延之那双黑亮的眼睛，只见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睛，此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眼眶微红，如被抛弃的小兽般，可怜兮兮的望着顾晚柠。

哎——

一声长叹。

哎——

又一声长叹。

也罢，牺牲我一人，成全千万家！

顾晚柠无比高尚的想着，见白延之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顾晚柠沉了沉脸，“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那样对我！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你就不知道我叫顾晚柠！”

说着，把白延之推进内室，顾家众人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不约而同望向双手抱胸，目无表情站在一边的阿青，见他似乎没有救下主人的打算，也纷纷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反正看白延之那病歪歪的样子，顾家人也不担心被折磨的会是顾晚柠。

阿玉默默撕了块碎布堵住耳朵，其他人见状，也默默拿碎布堵住耳朵，深怕听到某些不该听到的声音。

漫漫长夜啊，不是那么好过的……

一进内室，顾晚柠粗暴的把白延之从轮椅上拽起来，丢在干草堆上，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不知为何，白延之总觉得顾晚柠的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可以嗅到某些危险的气息，挣扎着坐起，却被顾晚柠再次粗暴的推倒，“给我老实躺着，我有允许你坐吗？”

“你，你想干什么？”

烛光跳跃下，顾晚柠嘴里叼着一根干草，涎着脸的样子活像一个地痞子，“你真不知我想干什么？”

白延之摇头，顾晚柠吐掉嘴里的干草，俯下身，手指勾起白延之线条优美的下巴，白延之只觉得一颗心扑通乱跳，整张脸如火烧般滚烫，偏顾晚柠还不放过他，一手压着他的胸膛，一手摩挲着他的眉，他的眼，最后落在微张的唇瓣上。

“夜深风高，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如此难得的天时地利人和，你说我想做什么？”

白延之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上次阿青协助官府逮到的采华大盗，那涎着脸，两眼冒光的样，跟此刻的顾晚柠简直一模一样。

“不行！本公子是男人，岂可被女人压在身下？要是传出去，本公子哪还有脸见人？”

“不行？那就算了。”

顾晚柠说着，马上从白延之身上爬起来，就要出去，白延之懊恼不已，“你，你果真算了？”

“不然呢？我这人有个怪癖，就喜欢在上面，既然你不肯，那就算了，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白延之脑子里打起了天人交战，见顾晚柠要走，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顾晚柠一时不查，又跌落在白延之身上。

“既然你喜欢这种方式，那就这样吧。”

话一出口，白延之羞愤得想死掉，他堂堂男人大丈夫，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不过，与顾晚柠离开相比，他是生意人，自然选择暂时屈服，伺机反攻，反正就算他双腿不便，好歹也是个男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等了许久，也不见顾晚柠有任何动作，白延之不解的看向她，却见她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深幽的眸中弥漫着强烈的沧桑和凝重，与刚刚的嬉皮笑脸截然不同，莫名的让他觉得心酸。

白延之下意识的抱紧她的后背，耳畔传来顾晚柠的轻笑，“白公子，抱歉，呆坐无趣，便起了逗你的心思。”

顾晚柠说着，就要从白延之身上下来，却被白延之一拉一扯之下，跌倒在他身侧的干草堆上，刚想爬起，却感到身上一沉。

手腕被他扣住，动弹不得，顾晚柠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以为逗了个病秧子，没想到也是不好惹的，自己这是一辈子抓鹰，反被鹰啄了眼。

“罢了罢了，是我的错，你要做什么就赶紧做吧。”

顾晚柠无奈笑道，挪了挪身子，让自己躺得更舒适，谁知白延之没什么任何动作，只用受伤的眼神望着她，“顾晚柠，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这人真是奇怪，我走你不让我走，好吧，我躺下任你为所欲为，你又不乐意了，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是你到底要我怎么做？顾晚柠，你，你……”

白延之脸上的表情更受伤了，雪白的牙齿死死咬着苍白的唇，几乎咬出血来，似乎在跟谁赌气，顾晚柠更加糊涂。

白延之一眼不眨盯着她，直盯得顾晚柠心里发虚，白延之忽然埋下头，扯开她的上衣，泄恨般一口咬在顾晚柠雪白的肩膀上，直到口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白延之才回过神来，慌忙松开牙齿，呆呆看着身下的顾晚柠，见她脸色如常，白延之心里情绪起伏，“你不痛吗？”

“痛啊。”

“那你为什么不吭声？”

“吭声有用吗？”

顾晚柠淡淡道，白延之怔住，直勾勾看了顾晚柠片刻，忽然埋下头温柔亲吻着被他咬出的伤口，吻着吻着，径直把脸埋入她的肩窝里，瓮声瓮气道，“对不起。”

顾晚柠一愣，随即淡然一笑，“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是啊，都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坚强，习惯了一个人扛着，习惯在所有人面前永远不倒下，习惯藏匿身后所有的艰辛伤痛。

上辈子，她是晚总监，为手上的几百员工披荆斩棘，从不言辛苦，这辈子，她是顾大小姐，是顾家人的支柱，不能害怕，也不能倒下。

累吗？累。

苦吗？苦。

可是，值得。

“顾晚柠，以后你痛就告诉我，累也要告诉我，别人欺负你更要告诉我，我会保护你的，不对，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白延之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顾晚柠，神情认真，顾晚柠微微一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必了，我们毕竟不熟。”

“不熟？真的不熟吗？顾晚柠，你，你……”

他张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似乎不知该怎么跟顾晚柠解释，眼里的光芒渐渐变得暗淡，脸上的笑容苦涩得跟浸了黄连似的，看得顾晚柠心里也跟着发苦，顷刻，他放开顾晚柠，无力的躺在旁边的草堆上，淡淡道，“抱歉，是本公子孟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