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宾利飞速行驶。

后座上的男人微微垂眸，刷着手机。

霍一这个人向来不怕死，特别是，跟了霍焰那么多年，总是能比外人要放肆一点的。

坐在副驾驶的他转过头，试探着开口，“爷，刚才那个女孩，好像挺漂亮的……”

霍焰淡淡“嗯”了声，继续刷手机。

霍一保持着长颈鹿的姿势，在作死边缘来回横跳：“漂亮是漂亮，但是人好像小了点。爷，如果您喜欢……”

一句话还没说完，霍焰突然抬眸，勾唇轻笑，“你好像很关注我的感情生活？这么闲，想去F洲喂鳄鱼了？”

听到F洲和鳄鱼两个词，霍一只觉一股凉意从后背爬上来。

他忙缩回了自己的脑袋，“不不不，我不想！”

“那就闭嘴。”霍焰的声音淡而轻。

霍一不敢说话了。

虽然内心还是无比好奇。

他家霍爷，好像从来没这么看过一个女孩。但刚刚……

算了算了，霍爷的感情生活再重要，他也不能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和性命来开玩笑啊。

霍一默默地想，从今天开始，一定得管住自己的嘴了。

然而，心中念头堪堪转过。

就听后座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刚才那个女孩，查查她。”

……

绛珠草被人先行一步采了，而且还可能是被一个人模狗样的男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采走，这让纪棠心情非常不好，脑袋又钝钝的疼，于是她回到纪家，准备一觉睡到天亮。

纪长国等人得知纪棠回来时已经是晚上。

房间的门被敲地震天响，纪棠昏昏沉沉地睡着，半点都不想动，随手抡起床头柜上的东西就砸了过去。

“砰”地一声。

外面安静了，她则再次陷入沉睡。

第二天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期中考。

纪棠本来不打算去学校，但小时候陈玉虹最看重她的成绩，这两天电话陈玉虹也一直提到这事，她不想让陈玉虹失望，所以按时到学校考试。

然而，今天的纪棠，震惊了一考场的人。

整整一天，她都在做第一个交卷的人，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在乱搞。

下午第一科刚考完，顾莫在考试途中突然昏迷被送去医院的消息传开了。

整个学校几乎都在讨论这件事。

校霸兼校草的顾莫无论是外貌还是家世都是顶级的，他是许多人的偶像、爱慕者，得知他出事，大家都非常担心，奈何期中考对于学生们而言极其重要，谁也不敢缺席。

在这一片紧张又担忧的骚动中，唯有纪棠，神色不变，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最后一科试卷交上去，她直接背起书包出了学校。

监考老师惊讶地看了看时间，提前了半小时。

教室内更是沸腾起来：

“这个纪棠今天怎么回事？她是不是每科只做了选择题？怎么交卷交那么快？”

“她破罐破摔了吧，本来成绩就差，耗下去也不会及格的。”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咱班有她真是倒霉！”

“你们猜她这次能考倒数第几？”

“不是倒数第一吗，还用想啊！”

“那就来猜她的分数吧！上次她五科加起来还没到两百分！我赌她这次一百五！”

“哇你也太狠了吧！平均三十分一科？”

“就她这速度，选择题全对也才这么多吧……”

“你们说，她会不会是去找顾少了？”

“哇……顾少造了什么孽啊。病进医院都摆脱不了她？！”

“……”

直到监考老师一拍桌子，“肃静！”

教室里这才渐渐平息。

……

一出教学楼，空气中热浪袭来，黏糊糊往衣服里钻。

顾莫出事，当然和纪棠没半点关系。

甚至，她难得做了一次好人。

一边玩着手机，纪棠一边走进校门口的小卖部。

门口挂的风铃伴随着她的脚步响了起来。

纪棠一手拿起一瓶水，一手操作手机，来到收银台，头也不抬，“多少钱？”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纪棠等了半晌，直到手机里的游戏结束才抬头，视线却猝不及防撞入一双含笑的幽深眼眸中。

“小姑娘，真巧。”

男人的声音磁性浅淡，带着一丝熟稔。

纪棠一怔。

然后，缓缓地眯起了眼睛。

“——是啊，真巧。”

男人眉眼温和，看了她的校服一眼，微微一笑，“原来你是一中的学生啊。昨天的事，告诉家长了吗？”

纪棠也正看着他。

目光扫过他座下的轮椅。

今天的他穿着浅色衬衣，衣袖微卷，看上去随意而懒散。身处在小卖部里，不像昨天夕阳下的他那样遥远，而是多了种现实感。

就像……

坠落凡间的天使？

纪棠脑海突然冒出这么个词。

但是，截胡的天使，不是好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