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母得知余暖大中午去火柴厂门口卖馅饼后，一下午都郁郁寡欢，无精打采。等到于父下班回来了，匆匆地去书房找。

于娜娜之前悄悄地跟在于母身后，见着了余暖和余为民卖馅饼，攥紧了手心看着于母担心忧虑，“难怪之前在医院不肯回来。”

原来是在这里留了一手。

瞧着于母迫不及待地去了书房，于娜娜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

于母心急，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身后的于娜娜，进了书房后，看着于父，刚要开口说起余暖。

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文聪，暖暖她……”于母心头上又是一阵酸涩，擦了擦泪水，哽咽道：“暖暖中午跟她生父去火柴厂卖馅饼去了。”

一想到大中午，太阳那么大，那么毒。

余暖一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抛头露脸地卖馅饼，于母心尖儿颤了一下又一下，泪水又下来了。

“我们还是赶紧接暖暖回家吧。”

“那不是人过的日子啊。”终究是养了十五年的女儿，于母怎么可以忍心让余暖在外过苦日子？

于家又不是养不起。

于文聪的眉紧紧地锁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哭哭啼啼的于母，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你说什么？”

“暖暖去卖馅饼？”于文聪心底涌起了一股火气，他于文聪的女儿什么时候需要抛头露脸地去卖馅饼维持生活了？！

要是被同行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深吸一口气，于文聪眯起了眼，缝隙里泄露出来的冷光让于母浑身一颤。

“文聪，你难道不管暖暖了吗？”于母心里还是在乎余暖的，毕竟是从小在身边养大，手把手教育。

余暖每一方面都让于母非常满意，尤其是定亲的亲家，那可是周家！现在于娜娜回来了，周家虽然没有说什么。

可这最后嫁过去的，是于娜娜还是余暖，都是未定的！

于文聪摆了摆手，让她稍安勿躁，“先别急，暖暖未必能适应这一种日子。”

“这次去卖馅饼说不准就是余家的主意。”

于母愣了，“文聪，这是什么意思？”

“先等等，过两天暖暖必然受不了的。”于文聪很肯定，过习惯了精贵的生活，一下子掉落到泥潭里。

怎么可能说适应就适应？

余暖这一出恐怕也是在做给他们看。

由于家亲自接回去，意义就不一样了。

于文聪自然是在乎余暖的，可在亲女儿面前，还没有必要到事事都要以余暖为先的地步。

“暖暖的事先别告诉娜娜。”于文聪头痛地按揉着晴明穴，“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于母怔了，随后也明白于文聪的意思，“我知道了。”

“娜娜不在我们眼皮底下长大，我们亏欠她更多。”于文聪转眸看着于母，“以后要对娜娜更好。”

“等暖暖回来后，也要一碗水端平。”话虽如此，可于文聪知道，心中的天平还是会向于娜娜倾斜的。

“我明白。”于母先前的担忧少了不少，可眉眼上笼罩的愁云却依然在。

出去后，于母整理好心情，谁料一抬眼就看到了忧心外露的于娜娜，眼睛控制不住地红了。

“妈，我都知道了。”于娜娜也红了眼，羞愧地低下头，“我去接暖暖姐回来吧。”

于娜娜掀起了眼睑，满眼都是忧虑。

“没事。”于母强颜欢笑，“你爸说了，要让暖暖多过两天苦日子。”

看着于娜娜讶异的样子，于母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暖暖回来了，你也是妈妈心尖上的宝贝儿。”

“娜娜，你千万别多想。”

“怎么会？！”于娜娜诧异得瞪大了双眼，“妈，我还要感谢暖暖姐呢，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是暖暖姐在照顾你。”而后于娜娜羞愧地垂下头，“我都没能给爸爸妈妈做过什么。”

于娜娜说着眼中带泪，“现在回来这些天了，都没有给你们做过一顿饭。”

“是我这个当女儿的不孝。”

于母瞧着于娜娜在自责，先前对余暖的担心和忧虑在这一刻都消散了，只有眼前的于娜娜了，连连抚着她后背安慰，“怎么会呢？”

“我们于家是什么人家？”于文聪在工厂里当厂长，她也是有收入的教师，两人的工资加起来也能过百块。

而且于娜娜刚回来，于母也不想她进厨房，这些活她自己就可以了。

“你回来了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是爸爸妈妈心头上的的宝贝儿。”

于母拿着于娜娜的双手细细地看着，不难想象这些年于娜娜在乡下做了不少苦活累活，手早就粗糙了。

根本就没有办法跟余暖相比。

于母看着又是一阵心痛，“你的手是用来看书写字弹琴的。”

“不是去做那些做饭烧菜的活。”随后，于母想到余暖作践自己，竟然跑去做馅饼，厨房油烟重，少不得被热油溅到。

养了十五年的手说毁就毁。

不也证明了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于家！

于母不去想余暖了，哄好了于娜娜，说带着她去百货商场，买雪花膏，好好把手养回来。

于娜娜被哄好了，破涕为笑，撒娇地靠在于母的怀里，“妈妈，你是在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默了默，于娜娜补充，“还有爸爸。”

“就你这个小机灵鬼。”于母跟于娜娜说了一番后，也就不在意余暖了，眉眼上的愁云散了不少。

可不代表没有。

于娜娜知道，余暖不回乡下，始终都是于母心头上的一道坎，怎么都过不去的。

咬了咬牙，于娜娜眨着水濛濛的双眼，“暖暖姐去卖馅饼，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什么？”于母还是脱口而出。

于娜娜紧紧地捏住了手心，慢慢地跟于母解释。

“妈妈，既然余爸爸他不是家具厂里的正式工人，不如我们帮一下暖暖姐。”

“这样余爸爸就可以在家具厂当正式工人，有了稳定的收入后，就不用暖暖姐去卖馅饼了。”

于娜娜也担心这个建议会被于母误会，“这样一来，暖暖姐回来了，就没有后顾之虑了。”

于母皱眉，觉得于娜娜这个方法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余暖回来了，还是要回学校上课的，总不能让同学笑话她的生父生母不是工人。

“回头，我跟你爸商量一下。”于母没有直接答应于娜娜，而是在考虑。

于娜娜瞧了瞧于母的脸色就知道这件事差不多成了，展开了笑颜，模样跟于母有八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