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舞会这天。

彩灯闪烁，音乐轻快。

孩子们穿着精致的小礼服，追逐玩闹，笑声不断。

许清秋牵着顾欢的手走进来，母女二人盛装出席，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顾欢穿着那天选的白色纱裙，裙摆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个真正的小公主。

她的小手紧紧牵着妈妈，骄傲地跟小伙伴们介绍：“这是我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

许清秋被女儿的童言童语逗笑，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去找小朋友玩吧，妈妈在这里等你。”

顾欢甜甜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加入孩子们的游戏。

舞会进行到一半，许清秋去走廊透气。

站在人群外侧，静静地看着顾欢在小朋友间笑闹，纤细的手指绕着手中的香槟杯杯柄，神色淡然。

她今晚穿了一袭深色长裙，剪裁得体，衬得身段玲珑有致，灯光洒落在她白皙的侧脸上，勾勒出一抹淡漠的美感。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槟气息。

许清秋端起杯子，刚抿了一口，便注意到走廊尽头，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站在窗前。

顾晏城。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肩宽腿长，气质沉稳矜贵。

视线交汇的瞬间，他微微皱了皱眉，随后，迈开长腿朝她走来。

许清秋下意识地握紧了杯子，垂眸，调整好情绪。

“一个人站这里？”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熟悉得让人心头微颤。

她抬眸看他，语气淡淡：“顾总不也是一个人？”

顾晏城看了她几秒，眼底划过一丝探究，“没和姓宋的在一起？不躲着我了？”

许清秋笑了笑，嗓音轻缓。

“我们之间，还有必要见面吗？”

四目相对，气氛一时凝滞。

“大家心里都清楚。”

许清秋淡淡地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和陌生人交谈。

男人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激怒，他忽然上前一步，语气微沉。

“许清秋。”

她还未来得及后退，就被他抵在墙边，呼吸瞬间交错。

“嗯？”

许清秋仰头看他，眼底一片冷静，毫无挣扎的意思。

顾晏城垂眸看着她，目光晦暗不明，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别这样跟我说话。”

走廊光线昏暗，气息交错间，顾晏城忽然低下头，在她唇角轻轻一吻。

蜻蜓点水，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占有意味。

许清秋一怔，睫毛颤了颤，还未反应过来，男人已经直起身，神色间透着几分笃定和宽容。

“以后别再闹脾气了。”

顾晏城低声道，语气带着些无奈的宠溺，像是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妻子。

“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总想着躲着我。”

“还找个男人惹我生气。”

许清秋怔然地望着他，听着他继续道：“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直接告诉我，我会包容你。”

男人的嗓音沉稳有力，似乎因为女主没避开的这个吻。

已经默认他们和好如初。

“好好过日子吧。”

他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像是已经在畅想他们的未来，“等过阵子空闲下来，我们带欢欢去旅游，之前她一直吵着想去游乐园……”

许清秋微微垂眸，轻轻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他说“以后”，他说“未来”。

可她想的，却是如何体面地离开。

明明在她最爱的时候，男人没有任何回应。

可如今她彻底放下，男人却温柔的计划着未来。

心涩得几乎要发疼。

“嗯。”

她低声应了一句，眼底却没有半分期待。

顾晏城以为她是默认了，嘴角微微勾起，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难得轻柔。

“听话，舞会结束等我，我送你回去。”

许清秋勉强扯了扯嘴角，没再说什么。

她心里清楚，后天，离婚协议签好，她就要正式离开广市了。

许清秋从来都是个体面的人。

婚姻五年，她爱了顾晏城整整五年。

既然要划上句号，那就好好道一声别吧。

所以她低声开口，语调温缓：“晚上一起吃饭吧。”

顾晏城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好。”

男人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甚至因为许清秋的态度好转，有些喜形于色。

想着既然清秋主动约了他吃饭，说明这段时间的隔阂应该已经化解了。

他原本只是想跟她说几句话，没想到一开口，便忍不住想把最近的事情都告诉她。

公司遇到的一些棘手问题，顾朗的情况，甚至是他顾家那边的态度……

但许清秋却没有耐心听完。

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轻声道：“舞会快结束了，我得去找顾欢。”

顾晏城微微一顿，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她已经偏开视线，只留下一句。

“晚上见。”

她走得很快，像是刻意不想再与他纠缠。

顾晏城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底浮起一丝异样的不安，但想到她难得主动约他吃饭，便没有多想，转身回了宴会厅。

——

晚上，许清秋定好了餐厅，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等着。

夜色沉沉，窗外灯火璀璨，她端着酒杯，指腹缓缓摩挲着杯壁，耳边是餐厅悠扬的钢琴曲。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从准点等到了十分钟、二十分钟，服务员上前问她是否要点餐，她却只是淡淡地说。

“再等等。”

可等到快一个小时，她的酒都快见底了，顾晏城依然没有出现。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一片安静，没有消息，没有未接来电。

沉默几秒，她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铃声响了几声，终于接通了。

可电话里传来的，却不是顾晏城的声音，而是另一个女人温柔的嗓音——

“怎么了清秋？”

是林含霜。

短短五个字，像是带着某种刻意的暗示，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讽刺。

“晏城他还在洗澡呢，你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去转达给他。”

洗澡……

许清秋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暧昧画面。

手指微微一紧，她没给出任何回应，只是默不作声地挂断了电话。

她握着手机，望着桌上的烛光跳跃，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真是可笑。

她竟然在白天对他生出了几分遗憾的心思，甚至还想着，好聚好散。

可现在看来——

她倒是白费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