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皇上，又是太后。

这后台真是一个比一个硬。

舒鸿宣深吸一口气，脑中瞬间过了几个思量：这死丫头，可真是侯府的克星！

自她回府，这侯府没有一日安生过！

面上沉冷着，但到底是换了话题，先请陆惟空落座，舒娇自动跟过去，站在陆惟空身后。

老夫人三番两次没能除了舒娇，这会儿看到舒娇，就像是眼里进了刀子，刺得她挺难受。

拐杖在地上轻跺，出声说道：“陆世子，您与侯爷慢聊，老身这就先退下了。”

陆惟空并不在意：“天黑路滑，老夫人脚下小心。”

老夫人：！！

说是小心，这是咒她摔死吧！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个叫陆惟空的混世魔王，今天就是给舒娇撑腰来的。

可听出来归听出来，老夫人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冷着脸，由挨了打的王嬷嬷扶着往外走。

舒娇抬眼，视线凉凉看过去，老夫人忽然顿足，回身说道：“娇娇儿，男人说事，你也不便留着，还是跟祖母走吧。你回来这两天，侯府也鸡飞狗跳的，祖母都没空跟你说说话，聊聊天。你是个好孩子，向来也有孝心，祖母也是喜欢你的。”

陆惟空与舒鸿宣停下了说话，抬头看过去，舒娇听到陆惟空轻轻的一声“啧”笑后，又来问她：“娇娇儿，你的意思呢？老夫人喊你，你去，还是不去？”

他指节敲在桌上，笃笃的声音不轻不慢，有点像在看戏的意思。

舒鸿宣则是不出声，他一边皱眉看着舒娇，一边又打量着舒娇与陆惟空之间的关系……难道是，陆惟空真的看上了这个死丫头？

“奴婢听世子爷吩咐。”

舒娇抬眼看向老夫人，话是对陆惟空说的，“一切听从世子爷决定。”

她这态度，顿时让老夫人惊了一瞬，连削带打：“娇娇儿，你这是做什么？世子爷是何等身份，你一个侯府的姑娘，贱如地上泥，又怎敢去打扰世子爷？”

舒娇低头，并不理会老夫人，这态度又把老夫人差点气个倒仰。

好好好！

现在是得了陆世子的青眼，连装都不装一下了是吧！

恰在这时，大夫人亲自提着食篮进来，诧异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脸色难看，气不顺，满身都是气怒，一眼就能看出来。

“呵！还能怎么了！老身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忤逆不孝的孽女！”

她手中拐杖又用力跺着，恨不得把舒娇跺在杖下。

舒娇抬眼，凉沁沁看过去。

她如今的模样，既不像刚回府时候的伏低做小，也不像非要请皇上做主时的悲怒。

这会儿清清冷冷，似是屋外吹进来的寒风，擦着脸过去，刮得疼，但还没到入骨入髓的地步。

明明一个乡下归来的孽女，如今却是裹着大氅，站得笔直，似乎骨子里都在往外冒着寒气，让人下意识觉得不好惹。

“老夫人慎言。娇娇儿现在是陆世子的人，也是靖王府的人。娇娇儿是打是骂，也轮不得老夫人做主，一切，都得世子爷说了算！”

舒娇冷静说着，黑色大氅下，她娇小的身体挺得笔直。

说好了，要借陆惟空一场权势，她就得要借到手！

“什么？你堂堂侯府小姐，你，你怎么能自甘堕落，去给人当妾？”

大夫人一声惊叫，眼中闪过欢喜的同时，又挟裹着一抹极致的厌弃！

小贱蹄子倒是有本事，还真让她攀上了靖王府的大腿！

可是，做妾这种事，是上不得台面的，她现在做了妾，日后……这就永远抬不起头了。

哦，做妾？

舒娇愣了一下，做妾这种事，她自己都不知道，大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一念未完，舒鸿宣已经拍桌怒骂：“简直胡闹！舒娇，你不经长辈同意，就给人做妾，侯府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舒鸿宣骂完，又去看向陆惟空，陆惟空这会儿就是在看戏，只要白眼狼不吃亏，他就是她最厚重的那座山！

“娇娇儿怎么就给侯府丢脸了？大伯说这话，不觉得脸疼吗！侯府里若是能容得下娇娇儿，娇娇儿又怎会给自己找活路？现在，陆世子对娇娇儿很好，就算是做妾，也总比无声无息死在侯府里强！”

舒娇不紧不慢的说，像是不管不顾的豁出去了。

什么名声，什么孝道，她统统都不在意！

做妾就做妾，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只想……活着！

“你，你放肆！”

舒鸿宣怒极，又是这句话，舒娇点头，“明知放肆，又何必恼怒？大伯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吃饭吧！”

舒娇说完，重又退到陆惟空身后，陆惟空刚刚始终没出声，现在却是轻握一下舒娇的小手手，极为高兴的说：“怎么样，娇娇儿现在已经是本世子的人了，侯爷是觉得本世子配不上她，所以才这般不高兴？”

舒鸿宣心下一突，哪敢说自己不高兴？

连忙辩解：“世子爷误会，本侯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娇娇儿如此不懂规矩，无法无天……这以后做了表率，怕是府中姐妹都要跟她学了。到时候喜欢谁，看上谁，就敢私自去跟了人走……”

陆惟空脸色一沉，打断：“所以侯爷说来说去，依然是觉得本世子不是良人，字字句句都在指责本世子拐了舒府的姑娘，是也不是？”

这！

是不是的，这还用说吗？

一个未及笄的死丫头，被你一个混世魔王三言两语就骗了走……还要做妾，这是人干的事？

做妾倒不要紧，要紧的是，别连累整个侯府小辈的亲事！

但，这混世魔王惹不起！

舒鸿宣咬了牙，一脸憋屈的说：“是本侯胡说了，世子爷勿恼。”

陆惟空变脸如变天，重又坐了回去，眉眼都是温柔的：“既然侯爷是胡说的，那本世子与娇娇儿的事情，这就定下了。哦！对了，虽说我靖王府不缺金银，但自古以来，嫁娶一事都是天大的事！纵然是做妾，可娇娇儿该有的排面也得有。”

舒鸿宣心下一突，隐隐觉得不安，可还没等开口，陆惟空已经接着说道：“本世子听说，这处侯府，是皇上赐于二房安身立命之所。娇娇儿既然已入本世子的眼，这处房产，侯爷就早点腾出来吧！另有娇娇儿的陪嫁之物，侯爷之前有所占用的，也赶紧列个单子还清。本世子向来不吃亏，眼神也毒，侯爷可千万别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诓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