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别人还在对考试答案的时候，她坐上了霍瑾言的车，目的地是酒吧。

霍瑾言在开车，周澈在副驾驶打电话，听内容是和校招相关的事。

顾欢坐在后座，手将自己的背包带子抓得有点皱，她以前只在手机屏幕上看到过酒吧，那地方好像总是乌烟瘴气的，她已经开始在脑中演练，等一下要怎么表现得驾轻就熟，千万别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让人笑话。

周澈挂了电话，跟霍瑾言说：“人事他们那一帮人要加班，迟点才过来，咱们先去吧。”

霍瑾言没说话，周澈不安分地扭头去看顾欢，“妹妹，你酒量怎么样？”

“还……”顾欢含糊道：“还行吧。”

她根本没喝过酒，就连带酒精的饮料都很少碰。

霍瑾言从内视镜里窥她一眼。

周澈笑说：“我们老大千杯不醉，喝烈性酒都跟玩儿似的。”

“啊，这么厉害的吗？”顾欢睁大眼，她问周澈，“你们经常喝酒？”

“倒也没有，现在比在国外那时候喝得少多了，毕竟有工作嘛，以前在学校我们通宵打游戏，喝酒，都不觉得累……”

周澈喋喋不休，顾欢听得很专心。

她其实是有点儿好奇霍瑾言在国外的生活的，那时她就曾经担心他会过得不好。

原因是，她早就从霍之凌口中听说，霍瑾言大学期间，付云婉已经断掉了他的生活费。

他才能花多少钱啊，那点钱对于霍家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但付云婉对他一毛不拔。

后来他要去国外读研，虽然听说拿的是全额奖学金，可毕竟还要吃饭，顾欢这样想着，在霍瑾言出国之前，她将她存的零花钱都换成了美金，装在信封里，有天去霍家的时候偷偷从门缝下面塞进了他的房间里。

她不知道他在不在房间里，转身就赶紧跑了。

对霍瑾言，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同情，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希望他能过得好点，但她能为他做的很有限，现在看到他交到朋友，其实她还挺为他高兴的。

他们去的是在北城很有名的连锁酒吧，名叫苏格。

进门之后顾欢就有点紧张，炫彩的灯光，和舞池中舞动的人群，对她来说都挺陌生的。

并且，看到这里的红男绿女，她觉得自己有点土气，她今天是去考试的，一张小脸素面朝天。

三人在大厅东北角的卡座落座，服务生过来，看到顾欢愣了下，“我们这里不接待未成年人的。”

顾欢反应了下才明白过来，立时涨红了脸：“我不是未成年！”

“哈哈哈哈哈哈！”周澈笑得直拍桌子。

“你要看我的身份证吗？”顾欢憋屈死了，“我都大四了，马上毕业。”

她解释的时候神情过分认真，霍瑾言看了一眼，低下头，唇角也缓缓勾起。

顾欢余光瞥见他这个表情，快气死了。

她都没见过他笑，就这头一回，还是嘲笑她。

服务生讪讪：“女士您别生气，您看起来太年轻了，我才会误会。”

顾欢并没有因为被夸年轻而感到高兴，相反，她有一种被人看轻的感觉，于是她试图装作常来酒吧的老手，问服务生：“有龙舌兰吗？”

龙舌兰是烈性酒，周澈啧啧一声，“妹妹，悠着点。”

顾欢说：“没事，我经常喝这个。”

霍瑾言侧过脸睇向她。

说实话，顾欢在这里确实格格不入，她身上的学生气很重，也难怪服务生会将她当成未成年。

顾欢的乖是出了名的，别墅区里，霍父霍母口中，乃至学校里，所有认识她的人评价她，第一个字肯定是乖。

现在她顶着一张乖乖女的脸点龙舌兰，给人的感觉还是装腔作势。

顾欢被他这么盯着看，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很心虚，她故作镇定问他：“你们呢？喝什么？”

“妹妹还真请客啊？”周澈率先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点完单，服务生很快端来酒水和果盘。

这会儿舞池中心台子上来了驻唱乐队，这一切对顾欢都挺新鲜的，她一边看着表演一边端起酒。

刚喝了一口，她就皱起眉头。

这真是……

太难喝了。

好像有一把火，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部，她被刺得神经突突地跳。

周澈端着自己的啤酒，还凑过来和她碰杯，“妹妹，干一个？”

顾欢咬牙，和周澈碰杯，又喝了一口。

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周澈歪头盯着她看，“你脸都皱一起了，没事吧？”

顾欢摇头，她说不出话，太辣了。

一直在旁边的霍瑾言在这个时候动了下，靠近她，抬手从茶几上取了他刚刚点的果酒，递给她，“喝这个吧。”

她闻见淡淡的酒气，不知道是自己身上的，还是他身上的，恍惚过后，她觉得霍瑾言这是看不起她，她攥紧自己手里的龙舌兰，“不，我就喝这个。”

“烈性酒伤身，”他语气有点严肃，“别逞强。”

“不，我就喝这个！”顾欢说话间，又仰头灌了自己一口。

霍瑾言：“……”

周澈在旁边看热闹，“老大，你管不住她哦。”

霍瑾言给他的回应是一记眼刀。

周澈缩了缩脖子，“吧台那有个美女，我过去看看，你们先聊。”

说完周澈端着酒起身走了。

卡座剩下两人，霍瑾言这会儿也不拦着顾欢了，他冷冷瞥她，“你是不是就只有对我有脾气？”

顾欢是别人口中的乖乖女，在他这里完全是另一回事。

最初到北城，他被虐待，日子过得水深火热，对于霍之凌这个发小没有什么印象，第一次记住他，就是被霸凌的那一回。

她看起来畏畏缩缩的，但被裹挟在一群人之中，也撕碎了他的试卷。

可是后来，她又在他被关进阁楼的时候，偷偷来找他，给他手电筒。

顾欢刚想说话，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

她有点头晕，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是“之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