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拐弯开进小区，裴宅是1号院，一套四百平米的徽派合院，灰白色砖瓦，入户的影壁墙挂着大红色中国福字结，气派恢宏。

司机停好车，拿起扫帚扫干净车门外的雪，裴少衍才下去。

皮鞋油光水滑，不沾一丝雪和泥。

裴少衍下班住市中心的大平层，六日必须回裴宅，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饭，看新闻，向裴阳华汇报工作。

是裴老太爷那辈立下的规矩。

院子里的柿子树染着白霜，裴少衍经过树下，抬手摘了一颗大的给季欢。

“柿子熟了。”

她一摸，带冰渣的。

生理期不能吃凉。

季欢摇头。

他握在手里，“不爱吃了？”

“过两天再吃。”

季欢也不晓得他懂不懂，她不可能怀孕的。

裴少衍迈上台阶，打开红木大门，吩咐迎接的保姆，“煮梨汤，季欢喉咙不舒服。”

她瞬间想起裴少衍那晚躺在浴缸里，摁住她后脑勺往下压的一幕。

腹肌紧绷，硬邦邦的，硌得她嘴唇发麻。

季欢半点经验也没有，疼得裴少衍额头冒汗，他仍旧没松开，嘶哑着喊她名字，逼她对视。

他竟然不避讳她，光明正大提这茬，仿佛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季欢面红耳赤。

进客厅，裴夫人正在和裴阳华的秘书通电话。

秘书说住在电视台对面的京西宾馆，吃了烤鸭，明天回家。

季欢有朋友在京西宾馆做服务员，住客是一等一的厉害人物，进出要审核通行证，安检很严格，连房间和饮食都不允许拍照。

裴少衍也去参加过商业峰会。

“提醒老裴吃降压药，少抽烟，少衍的事情我会办好，放心吧。”

挂了电话，裴夫人招手示意季欢坐，目光随即定格在她的挎包上。

这款包的配货大约要50万，比包还贵，季欢开始实习就不收裴家给的生活费了，赚的工资连一根背包带也买不起。

她察觉到裴夫人的目光，身体不着痕迹挡住包。

裴夫人慈爱笑，“有三个月没回来了吧？你裴叔叔惦记你。”

“我也惦记裴叔叔。”

“欢儿，你妈妈的治疗费够用吗？”

裴阳华夫妇私下叫她“欢儿”，清脆圆润的儿化音，裴少衍从不这么叫，只在床上欲生欲死的那几秒巅峰，他颤抖着叫过一次。

欢儿。

裴夫人继续说，“疗养院的花费大，不够要告诉我，你专心上学，赚钱不急。”

季欢回过神，“够的，裴阿姨。”

“欢儿，谈恋爱了吗？”

裴夫人眼神如炬，盯得她头皮发麻。

“还没谈...”

“有喜欢的吗？”

季欢忐忑不安。

裴少衍这时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气定神闲整理袖扣，保姆问他吃什么，他说了一道苏菜。

裴阳华以前职务调任频繁，裴夫人也忙，他养在苏州的外公家，初中毕业才回北方，会讲老式的苏州话。

所以他既有北方男人的高大，气魄，也有南方男人的白皙，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