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川，未曾抬眸看她一眼。

那张惊为天人的俊脸上，淡漠如平静的寒潭，像是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一丝风浪。

跟随沈寒川来应酬的江斯珩打破僵局：“不提那些不开心的，既然这么巧，那裴烟，你唱两首吧。”

叶承泽打了个响指，“听闻裴大小姐是帝都大学播音系的系花，人美音甜，想必能唱的我们这桌人心旷神怡，今儿若是你唱的沈总高兴了，跟我把这合同签了，裴烟，咱两之前的账，一笔勾销。”

叶承泽倒也是个爽快人。

裴烟落落大方的问：“那请问各位想听哪首歌？”

叶承泽说：“今儿沈总是甲方，沈总，你先点。”

“我随意。”

沈寒川对此，兴致缺缺，并不给面子。

江斯珩立刻解围道：“我记得裴烟以前在校庆会上唱过一首英文歌，《You-and-I》很好听，不如就唱这首吧？”

You-and-I……

裴烟眉心一跳。

但叶承泽已经在催了，“裴烟，唱吧！”

裴烟站在一旁的矮台上，将小提琴架上左肩，拉动琴弦，柔和悦耳的前奏，便如月光般倾泻一屋。

矮台上，一束柔光打在她身上。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泡泡袖连衣裙，一如从前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端庄优雅，不染尘世。

沈寒川记得，第一次遇到她时，她也在拉小提琴。

不过，那时她是坐在裴家别墅的草坪上，裴帆为了将她打造成名媛，给她请了最好的声乐老师。

她拉错一个音，裴帆便要打她一板子，对她的要求苛刻至极。

那时，沈寒川的养父沈峰，是裴家的司机。

沈峰带着刚考上帝都大学的沈寒川来暂住裴家，一进别墅，沈寒川便看见裴帆在训斥裴烟。

那一年的裴烟，年纪尚小，不过12岁的年纪，因为拉不好小提琴，被裴帆训斥，哭成了泪人。

后来，她总是缠着他，叫他寒川哥哥……

只是没多久，裴帆因为发现裴烟与这司机的儿子走的太近，便将沈寒川赶走，并命令裴烟，不准再与那种野小子来往。

在没有遇到沈寒川之前，裴烟一向听从裴帆的话。

可那一次，裴烟没听，沈寒川成了裴烟年少时唯一的离经叛道。

“All of those times，You were here with me，My eyes weren’t shut，But I didn’t see， How was I blind to your touch.

Your smile，your cares.

All my feelings，Were just not meant to be.

Now here I am,

All at once，alone……”

流利好听的英文，伴随着优雅流畅的小提琴声，悠扬流淌。

其实裴烟的声音并不是甜妹系，相反，是清冷华丽的嗓音，她唱英文歌时，会将有些英文单词特意咬的比较醇厚，所以整首歌听起来，像是清澈的深深流水，深幽静淌。

她一边唱，一边下意识的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沈寒川的神情。

江斯珩点什么不好，点了这首歌。

这首歌的中文大意，过于敏感了些。

大致意思是——

“走过来的这段时间

你总是在我身边

我虽然没闭上我的眼

但我却看不见

我怎么会如此盲目到没有察觉你的触觉

你的笑，你的关怀？

但我所有的感情，终究不被上天允许

现在我在这里，独自地疑惑着我是为何会走到独自面对自己的地步……

你和我，看似上天注定的一对

你和我，始终彷徨徘徊着彼此

你和我，是如何走到路的尽头？”

这首歌的歌词，仿佛是裴烟无声的辩白。

她怕，惹怒沈寒川。

可唱着唱着，却声临其境，情绪也随着音乐，铺天盖地的占领所有自控的理智……

裴烟的一滴泪，闪烁着光芒，砸在琴弦之上，破碎成珠。

太多过去的回忆被挑起，那些美好的，心碎的，全部像是电影镜头一般在脑海里一幕幕浮现。

“够了！”

沈寒川忽然出声制止！

裴烟睫毛一颤，音乐声戛然而止。

男人起身，声音冷如寒冰：“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叶总如果要和CY谈合作，后续事宜直接联系江总就行。”

话落，男人迈开长腿，径直大步离开包间。

叶承泽大致是知道这生意是谈不成了，华通作为西洲的龙头企业，他也没在怕沈寒川，他悠悠起身，看着沈寒川的背影，忽然笑着调侃：“沈总不打算把前女友带走叙叙旧吗？”

来和沈寒川谈合作之前，他调查过沈寒川的背景。

完全的白手起家，的确是个人物。

不过最让他感兴趣的，是沈寒川的初恋，竟然是他那位前未婚妻！

沈寒川背对着裴烟，他说：“我和她，没什么旧可叙。”

“裴烟怎么说，也曾是我未婚妻，我也不想瞒沈总，我倒是想跟她叙叙旧。沈总……应该不介意吧？”

其实他对裴烟这个人，没多大兴趣。

不过，他对沈寒川睡过的女人，倒是挺有兴趣。

这话，说的已经够直白。

沈寒川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他说：“随意。”

仅是两个字，薄情至极。

站在台上的裴烟，那张昳丽漂亮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她仿佛一个随意的物品，被他扔给了叶承泽。

沈寒川的背影，在她朦胧的视线里，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