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脸色苍白憔悴的谢老夫人手重重地拍在桌上，茶杯震动。

“我就说是她干的！她是个妖女，妖女！”谢老夫人那双浑浊的眸骤然变得凌厉，胸口起伏，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

赵苒儿听完谢玉颜说的之后脸色也是难看至极。

她们心里清楚见到鬼还有做噩梦、被惊魂全是谢蕴搞的鬼。

可她们没想到谢蕴竟敢当着谢玉颜的面子承认。

她这何止是嚣张，更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也就是说，谢蕴觉得对付她们轻而易举。

或者说，她从来就没觉得解决她们是什么难事，更不觉得她们敢对她如何。

所以才敢在谢玉颜面前承认。

“祖奶奶，您别太生气。”谢玉颜连忙起身扶着谢老夫人，手替她顺着胸口的气，眼露担忧与关心。

“不气？我怎么能不气？”

“自从她……她回来之后，谢家像什么样？我们像什么样？”

“到现在，我已经一天多没合上眼了，每次一合上眼就能看到好多好多的人，能听到好多好多的声音，她们都在我耳边说自己好恨、好冤枉……”

谢老夫人手捂着耳朵，神情阴鸷。

一提及自己做的梦，她心有余悸。

若梦里那些人她不认识也就算了，可那些人……

有些是她亲手害死的，有些是她下命令让别人处死的。

她的娘亲，是她亲手掐死的，因为她当初不让她嫁给谢问的父亲当妾。

她夫君的原配，是她推下水又按着她脑袋不让她露出水面，被她活活淹死的。

她也不是故意的，可只有原配去了，她这妾才有机会成为当家做主的女主人。

她弄死了原配，又害死了几个小妾，将她们生的孩子也弄死了。

她借着谢问，成功上了位，成了谢家的女主人。

她儿子争气，成了启国的左丞相，她也一跃成为谢家的老夫人。

她明明有好好地将她们安葬，明明也请了法师为她们诵经念佛，超度她们。

可她们偏偏都出现在她的梦里，一个个面目狰狞地说要她死，要拉她一同去死。

还有那些下人们，也都血淋淋地出现在她梦里。

她现在很困、很累，可不敢合眼。

再这样下去，不用三日，她肯定会死。

谢蕴没杀她们，可却让她们的精神饱受折磨，这比让她们直接死还难受。

“娘，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赵苒儿看向谢老夫人询问。

谢老夫人像是老了十岁般，那张苍白的脸布满皱褶，原本发上还有几缕黑丝，如今也变成满头白丝，看起来随时会倒下一般。

不过一天半，便成了这样。

而这样饱受折磨的日子，还不知道多久才结束。

若长期以往，她们肯定遭不住。

她现在脸色发黄，精神也差，像是老了几岁，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比黄花菜还黄。

到时谢问嫌弃她人老珠黄，纳妾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熬到萧染死，自己独宠一身。

绝不能让谢问纳妾，给自己添堵，威胁自己地位！

“再找道士来肯定行不通，只能我们自己动手！”谢老夫人声音冰冷，眼如淬了毒般，又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坚定。

她们找了一次道士来，已经惊动了谢蕴。

若再找一次，谢蕴肯定有所警惕。

加之，陈道长死在谢蕴手上，极有可能她的法力不低。

若不是得道高僧，怕是对付不了她。

可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们上哪找得道高僧？

便只能由她们自己动手！

寻常办法行不通，那就只能来阴招！

“自己动手？”谢玉颜跟赵苒儿异口同声问道。

“娘，连陈道长都不是她的对手，我们如何是她对手？”

“若我们斗得过她，现在也不至于如此。”

赵苒儿担心道。

“我们故技重施，用迷药迷晕她！”谢老夫人冷声道，眼神蠕刀锋般凌厉。

她们之前能迷晕谢蕴一次，便能再得逞第二次。

只要迷晕她，她便任由她们拿捏！

“娘，这种事我们已经做过一回，若再做……谢蕴会不会早有准备？”赵苒儿柳眉轻蹙，担心道。

不怕别的，就怕谢蕴早有准备，她们的机会会再一次出意外。

“若是平常，她大抵会有所准备，可若是在睡梦中呢？”

“你不是在她身边安插了人吗？等谢蕴睡着之后，便让她动手！”

谢老夫人冷声道，眼底蕴着寒芒。

“祖奶奶，三日之后就是姐姐出嫁的大喜日子，若姐姐出什么意外，皇上与景王肯定会怪罪的。”谢玉颜提醒道。

就算迷晕了谢蕴，她也终会醒来。

一旦她醒来，说不定惨的会是她们。

想要彻底摆脱谢蕴，那就只有谢蕴死！

可若谢蕴死，三日之后谢家嫁女，拿什么嫁？

若是景王跟俊帝怪罪，谢家依旧要人头落地。

俊帝格外看中这门亲事，就算谢家众人不人头落地，也定会影响她爹的仕途。

“谢蕴名声本就不好，又爱与各种俊男鬼混，到时便说她与野男人私奔了，谢家上下也找不到她，亦不知她养了个野男人，还盘算着跟对方私奔，皇上就算发怒，也只会怪罪在她一人身上。”

谢老夫人冷声道。

不知者无罪，皇上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只要咬定她们不知情，便能平安无事！

她本也想忍到谢蕴出嫁那天，直接将她送走，从此不相往来。

可现在这情况，她们就是想忍，谢蕴也不会放过她们。

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免得后下手遭殃！

谢蕴意思明显，想要报之前的仇，亦不会放过她们！

那她们就先杀了她！

“听闻那些个妖魔鬼怪不止怕火，还怕油。”

“我们迷晕她之后，便……”

谢老夫人压低声音道。

谢玉颜跟赵苒儿竖起耳朵听着。

“此事，我们自己悄悄办，别叫问儿知道。”

“他为了我们，已经够折腾，也够累了。”

谢老夫人叮嘱。

今早谢问从房间离开时那憔悴的样子看得她这当娘的心疼。

“苒儿知道。”赵苒儿点头，应道。

这件事要是让谢问知道，谢问一定不会同意。

毕竟……

他还想着用谢蕴去攀景王这条线。

为了她们自己的小命，自然不能让他知道。

“祖奶奶放心，玉颜一定不会跟别人说。”谢玉颜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