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唤妃子的女子眼底一凝，将手轻轻压在婢子手背，温声道：“莫要多言。许是有事求见太子也未可知。不可妄加揣测，平白污了娘子名声。”

姜婉兮回首，望见那女子叫丫鬟搀着进了她方才在的那间逼仄的居室。

这位女子便是萧晔的侧妃吧，出冷宫翌日便被萧晔十里红妆纳入东宫的女子。看起来，是个心底良善的好女人。

姜婉兮转回身，涩然抿唇，低身进了马车，吩咐丫鬟道：“颖儿，叫车夫带我去我姥爷家一趟，大舅父在朝为二品大员，许是愿意为父亲求情。”

颖儿吩咐了小厮按姜婉兮说的办，见姜婉兮正正坐在座椅上，轻声道：“夫人，太子殿下不肯帮手么。”

“嗯。不肯。”

“夫人和太子说了吗，那年他被今上冷落，夫人并非有意见死不救，夫人的苦衷，夫人您那时被软禁，因为忧思过重大病一场，后变卖所有首饰，用尽体己钱银叫奴婢买通冷宫看守，给太子送药送餐食之事。”颖儿说。

姜婉兮轻轻摇了摇头，“他不肯听。他觉得我如今用得到他了，便虚伪的狡辩起来，和他拉近乎套关系。颖儿，几餐饭食，几颗丸药，他不屑听的。说出来，他必然一句‘你打发要饭的’罢了。”

“夫人...”颖儿见姜婉兮明明已经快垮了，却仍旧腰杆笔直的坐在那里，面貌冷静，眼睛里有泪水亦坚强的不肯落下，“夫人莫发愁，舅老爷素日与老爷亲好，下棋钓鱼犹如亲兄弟，老爷没少帮衬打点舅老爷朝里的事，舅老爷家看病用药从没花过银钱。胜似骨肉的情谊，不会不管老爷的。”

“嗯。”姜婉兮应了一声，原舅父科考叫人顶了名额，家父多方周转，查明原委，助舅父如期科考，功名高中，稳居要职。可她心里没底，毕竟是今上要亡姜家，谁都不想去触霉头。

***

居室内。

萧晔待姜婉兮走后，坐在桌案后，有些画面挥之不去。

仍记得那年冷宫恶仆棍棒打在他身，他佝偻着伤痕遍布的身体抱着头首，恰逢冷宫外十里长街喜乐震天，宫女趴在宫墙看热闹，姜家长女嫁人了，嫁了新科状元周大人，听说以后周大人会做主大理寺呢，姜大小姐美若天仙，周大人前途似锦，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薄唇上还有方才和姜婉兮接吻留下的悸动，身体的变化和热度还未消去。

虽只是浅尝辄止，他的身体却有了强烈的反应，七年来，前途尽毁、感情失意，他幽居冷宫无心男女事，这副身子如死了的行尸走肉，今日却如此紧绷，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