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赵晴川……”

赵晴川木然的眼珠转动了两下，闪过一丝光亮。

何乔安的话，像一只小手，瞬间触碰到她的内心，将她刻意封印在心底的时光，哗啦一下倾泻了出来……

而那场赌约那场辩论，是那段时光中最璀璨的星光，只要一翻开回忆，一眼就能看到。

——

那一年，赵晴川有幸作为种子选手，代表学院参加校辩论赛，而何乔安恰好是敌方阵营的三辩。

其实早在辩论之前，赵晴川就已经对何乔安，心存非分之想，虎视眈眈了，不过那时的何乔安，全A绩优妥妥的学霸，禁欲系的外表，更是吸引了一大帮校花班花，哪会搭理平凡如赵晴川这类的学渣。

但天公作美，赵晴川在唯一擅长的辩论上，竟然能与男神对垒，自然激动得不像样。

巧得是那个辩题竟然还是“与心上人发生冲突时，该不该放弃自己的原则让她赢”这种荷尔蒙爆棚的话题。

“……恋爱是为了更好的成长，无论什么样的恋爱关系，都不应该丢掉自我，反过来讲，若是恋人一再要求你为了她放弃原则，意味着她对你根本不是真爱……”

何乔安发言未毕，观众席下已是掌声雷动，显然这场辩论，他一如既往地发挥超常。

一件白衬衣穿在他的身上，都闪着光，听着何乔安磁性低沉的声音，赵晴川满眼冒光，止不住地点头，一脸迷妹样儿，不料被作为二辩的程茵猝不及防地狠推了一把。

“喂，该你结辩了！敢不敢稍微收敛一点你的花痴样，咱们文学院的脸都快给你丢光了……”

压根不理会程茵的白眼，赵晴川满脸春风地站起身来，笑意盈盈道：

“不知对方辩友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喂，喊你结辩，你在胡说些啥？”

观众席里早已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嘘声，尤其是在何乔安hold住全局的情况下，赵晴川不老实辩论，还突然问些莫名其妙的话题，自是引得观众不满，尤其是何乔安的迷妹们，简直气得恨不得朝赵晴川扔鸡蛋了。

不理会众人的抗议，赵晴川自信从容地看着何乔安，微笑道：

“没想到堂堂法学院的高材生，竟然这么胆小怕事……”

话音未落，那个慵懒而磁性的声音如期而至。

“赌什么？”

虽明知她在用激将法，何乔安竟然还是开口了，赵晴川强忍住内心的小激动，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就赌这场辩论，我无论如何都会赢！”

此言一出，观众席中顿时一片哗然，就连程茵也忍不住扯了扯赵晴川的衣角，小心提醒道：

“晴川，小心风大闪了舌头，白丢了咱们文学院的脸……”

赵晴川甩个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一双美目静静落在何乔安身上。

感受到何乔安一贯冷漠的脸上，浮现出的一丝兴趣，赵晴川也不卖关子，朗声说道：

“若是待会儿辩论结果出来，我方侥幸胜了，那自是证明我方的观点得到大多数同学的认可，当然是我赢了！但倘若我方败了，那我更是用行动践行了我方的观点——与心上人冲突时，应该改变自己让他赢！因为……我的心上人就是你呀……”

这番看似表白的话，赵晴川说得气定神闲，却瞬间将辩论推到了高潮。

“照你这么一说，我们要是让你输了比赛，反倒间接承认你们的观点啰！”

对方二辩第一个不服，率先哀嚎起来。

“敢情赢也是你赢，输了更算你赢！这分明就是狡辩！”

不料一言未发的何乔安，看了赵晴川一眼，率先带头鼓起掌来。

赵晴川微微颔首，优雅落座，一记“剑走偏锋”成功扳回一城。

“纳尼？这也行……”

程茵拍拍她的肩膀，朝她投去“哎哟，小样儿不错哟”的眼神。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那番话只是赵晴川为了赢得比赛的巧言灵机，殊不知只有脸上的红晕和出汗的掌心才知道，那是她最最真实的独白。

那是她第一次表白，也是唯一一次，而如今的何乔安竟然说，他还记得……

——

赵晴川张了张嘴，却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颗原本坚硬如铁的心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

他说，“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赵晴川！”

那一刻，输，还是赢，又有什么重要！他的心里还有她，她就永远不会输！

可是，他们还回得去吗？

感受到了赵晴川的迟疑，何乔安抢先开口道：

“你不用着急回应我……你可以有很多时间考虑……”

回程的车上，两人十分有默契地一言不发，临到家门口时，赵晴川终于开口道：

“那五百万，我会尽快还你！不管怎样，谢谢你，乔安！”

何乔安不置可否，甚至都没有看到她一眼，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仿佛先前那个失控发狂的，是另外一个人。

微凉的夜风拍打在赵晴川的脸上，让她缓缓平静下来，若不是那件体温尚存的外套，她甚至会以为，先前那一切只是个梦而已。

只有天知道，她多想，在那样的梦里长睡不醒。

因为那梦里，有她的乔安，她的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