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催促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赵晴川顿时明白，她早已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在何复邦整暇以待的目光下，赵晴川深吸了一口气，认命地坐了下来，第一次认真审视起面前这个男人。

虽说，何复邦是何乔安的叔叔，可是两人分明相差不大，就连外表都不相上下，不过何复邦温文尔雅，总是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而何乔安却永远冰冷得像块寒冰，千年不化。

但在赵晴川的眼中，何复邦只是一个对她照顾有加的长辈而已，没曾想他竟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良久，赵晴川的目光在何复邦的脸上和支票上打转，似乎在思考他是否在开玩笑。

何复邦也不催促，只是缓缓掐灭指间的烟，温柔地瞧着她，犀利的目光中暗涌出一道难得一见的深情。

“晴川，别怪我卑鄙！要怪就怪我没有信心……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乔安，可是你也应该明白，你们回不去了！”

这句话似乎一下子戳中了赵晴川的死穴，他说的没错，哪怕之前的时光有再多美好，她和乔安也回不去了！

他们之间隔了仇恨、死亡，乃至太多太多不可重来的障碍！

赵晴川银牙一咬，终是颤抖着手伸向那张支票。

可就在指尖碰触到支票的瞬间，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死死握住赵晴川的手。

“乔安……”

面对突然出现的何乔安，赵晴川莫名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不料手腕一痛，何乔安已经一把将她拖到了身后，他居高临下地睨着何复邦，狭长的眼眸中迸发出一丝寒意。

“你既然知道她的心里只有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丢下这句话，何乔安毫不停留，拉着赵晴川快步朝门口走去。

却听何复邦平静的声音远远从背后传来。

“晴川，我等你消息！”

何乔安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赵晴川跌跌撞撞地被他拖着，活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歪歪扭扭地走了一路。

“乔安，你慢点……我的鞋掉了……”

话音未落，赵晴川只觉身子一歪，整个人被重重地摔倒在地。

抬头一瞧，何乔安正一脸寒霜地看着她，眼眸中满是愤怒和鄙夷。

“赵晴川，你何时变得这般下贱了！不就是五百万吗？你至于这么迫不及待地爬上别人的床吗？”

霎时间，赵晴川的心像是被千万把冰刃呼啸穿透，血埋在里头，闷着声疼，就连鲜血从膝盖冒出来，扯着筋骨疼，她都浑然不觉。

还有什么比何乔安亲口骂她下贱，更伤人！心口的剧痛，让她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是下贱！我就是有那么迫不及待！关你屁事啊！何乔安！你不是说了吗？早死早超生，你认识的那个赵晴川早就死了！”

那个曾经想在何乔安面前，永远都保持优雅像个公主一样的赵晴川早就死了。

似被赵晴川的泼妇样气得不轻，何乔安紧握拳头，一声怒吼道：

“够了！赵晴川！我是疯了，才专门跑来让你践踏！”

扔下这句话，何乔安拉开车门，一脚油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原地。

赵晴川抱着腿坐在地上，眼泪如暴雨般倾盆而下。

这几天，为了筹集资金，赵晴川把二十多年都不曾遭受的白眼都受遍了，可是那所有的折辱加起来，不如何乔安这一句来得凶狠。

曾几何时，她拼了命在他身后追着，也被人指着鼻子骂犯贱，可是她的心却是欢喜的，因为除了厚脸皮，她实在没有一件能与优秀的乔安相匹配的事儿。

可如今，她连这唯一的骄傲都被狠狠踩到了脚底，一文不值。

若是父亲在天有灵，瞧见她如今这副样子，只怕也难安息吧。

一想到父亲，赵晴川心底顿时升起一股绝望的力量来，不管她再自私，也绝不能让荣华毁在她手上！

赵晴川猛然站起身来，抹了一把眼泪，快步地朝公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