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映出她身下汩汩流淌的血，抬起眸子，刚要道歉，黎歌却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过头来，愤恨地瞪着他。

他那股懊悔一瞬间烟消云散，甩开她的长腿，起身欲走。

“走了？”

他边开门边清冷地回答：“太脏了。”

连着好几天，黎歌都躺在那个华丽的套房里，保洁阿姨来打扫的时候总是见着她坐在窗户旁边发呆。

人生就像白开水一样无趣。

她大学谈了个男朋友，结果刚刚凑够一个月，对方就为了自己的大好前程，骗她去酒吧喝下了药的酒。

她遇到了白澈，情急之下拉着他求他带她离开。

所以才会有后来的种种纠缠。

她觉得自己怀了白澈的孩子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拥有白澈的爱吗？

没有。

难道她一个没有身世背景又没有能力的普通女孩能够嫁入豪门吗？

既然两个问题都是否定的答案，那么私生子生下来，岂不是让人笑话。

像是灵光乍现般，她忽然亮起了美眸，在保洁阿姨的注视下狂奔出门，迅速按下电梯去了顶楼。

保洁阿姨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存了好久的号码……

帝苑酒店的顶楼布置得雍容华贵，黎歌爬过围栏，站在边缘，往下俯瞰。

这座城市，熟悉又陌生。

身体蓦地一轻，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黎歌定神看清身后的人，抗拒地推开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是要跳楼。”

穆兰琛长舒一口气，为她整理好凌乱的发丝，轻声细语：“乖，以后别这样了。”

穆兰琛眼里的炙热让她很不快。

曾经，白澈就是将她作为东西送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虽然穆兰琛并没对她做过出格的事情，但她就是不喜欢他眼底的那种欲望燃烧的感觉。

“听话。”穆兰琛的目光落在她因情绪起伏而略显红润的脸颊上，突然按耐不住自己的冲动，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倏然！

风声呼啸，一只拳头破空而来，硬生生砸在穆兰琛的脸上！

他吃痛地倒向一边！

黎歌被拉进另外一个怀抱，熟悉，温热。

“送出去的礼物，就不是你的了。”

穆兰琛想起那个晚上，白澈说：“这是我的女人，你会喜欢。”

而黎歌曾经那个略带青涩和迫切想取悦他的吻，一直印在他的心底挥之不去。

“一个吻就丢了魂？”白澈讥笑道，神情居高临下，盛气逼人。

“一个吻？白澈，”兰琛从容不迫地说：“她可是怀了我的孩子。”

什么！

两人均是毛骨悚然，难以置信地望向兰琛。

白澈握着黎歌腰肢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脸色铁青，冲过去又是一拳！

“大白天还在做梦！”白澈的眸子骤沉，暴戾地拽走黎歌，身后又传来兰琛的声音：“我陪她去医院做了人流。”

黎歌的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挣扎着要回头质问兰琛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要欺骗白澈——

啪的一声脆响，脸颊火辣辣地疼，她呆呆地瞪着地板，紧接着又是被一阵拖拽。

这是他第一次打她……

白澈脸上满是戾气，不知是因为她怀过别人的孩子而愤怒，还是因为那个男人对她太过随意而愤怒。

或许两者都有。

她被粗鲁地扔到地上，小腹突如其来的剧痛令她的身体禁不住蜷缩成一团。

她做了人流没几天，身体还是很虚弱。

白澈阴鸷的眸子里满是嫌恶，揪起她的头发，怒火中烧：“什么时候爬上了别人的床？”

她感觉头皮都快要被撕下来了，却还是笑魇如花：“你没有能力，而我想要的又很多，所以，就这样了。”

“胃口这么大？这么说，你喜欢他？”白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被猛地牵扯住。

所以她才想要从他的身边逃走。

是为了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是你把我送给阿琛的啊。”黎歌此时脸上浮现出来的妩媚看在他的眼里，丑陋不堪。

“叫的真亲切。好，好！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有过半分我的影子吗？”白澈用力将她的头发拽起来，又重重地摔下去。

黎歌强忍着小腹的剧痛，眼神定定地望向他的眼底，笑得风情万种。

“白澈，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晚上？”

“那天我满心欢喜地跟着你出去，因为你说要带我去见你的一个朋友。我以为我不必再像以前那样活在你的井底，连天空都看不见，因为还有井盖。可是呢？白澈，你告诉我，你带我去见穆兰琛，是为什么？”

黎歌愤恨地抓起白澈放在她身边的皮带用力的甩向一边，淡淡地说：

“下次记得买条金的。”

白澈望着那条被她扔在地上的皮带，明白她话语里不加掩饰的讥讽，怒意陡升，一把掐住她的手腕：“是不是我给你的钱太少了？奢侈品不够多？贪，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一句话里每个字都透露出讽意和嫌弃，像是冰雹砸在她的心尖上，每一颗都碎成锥子，狠狠地扎进她的肉里。

其实她自己心里明白的，对白澈来说，她也只不过是一个玩玩就丢的东西，怎样被随意对待，她都不应该有任何的情绪，更不要说冲他发脾气。

在他眼里，她黎歌就是那样的下贱，不值一提，她做的什么事都是为了钱，只有钱。

她这副下贱的模样令他震怒，又莫名挑弄着他身体里的某根神经。

他的眸子忽然微微缩起，但黎歌没发现他异常的反应，心里的委屈和愤怒蜂拥而至，洪水猛兽般将她的理智啃噬殆尽。

明明他什么都不明白，明明他什么都没有给过她，仅仅是让她名牌傍身，就好像给了她莫大的施舍。

而她呢？只要在他面前有一丝一毫的“逾矩”，她就会被他百般折磨。

那种自己的喉咙被人时刻掐在手里的感觉，命脉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来。

他似乎在等她的道歉，等她像往日里那样对他卑躬屈膝摇着尾巴讨好他。

黎歌忽然笑了，笑容清亮得让他一时晃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