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他，除了拖累家人，让一群女人为了他吃苦受累，还能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呢？

废物！

见裴妄不说话，沈颜气呼呼地出了一口气，收回手来，结果却一个不慎撞到了他的肩，他另一个袖口里顿时滚出两个黑乎乎的东西来。

沈颜捡起来一看，是两个窝头。

她脑海里忽然一片清明，终于想明白，裴妄为何今天执意不肯吃东西。

他是想把窝头省下来，给裴家其他人。

再看向眼前的少年时，她欲言又止，心中忽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心疼酸楚，方才的怒气消散了大半。

“裴妄……”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但旋即克制住了。

“相信我，你的身子还有救，会好起来的，等你好起来了，就给裴家报仇，给裴家军报仇，替我帮你大哥报仇，好么？”

裴家大郎她是完全不认识，但不妨碍此刻被她拉出来打感情牌。

“相信我，我能治好你，我发誓。”

沈颜举起三指。

“我沈颜对天发誓，会将裴妄治回能上战场杀敌的模样，如果我做不到，就让我不得好死！”

少年的眉头皱了下。

“你还不信我？”沈颜心急，她可是连毒誓都发了，这小子也该有点良心了吧。

裴妄望着眼前这个女人，感觉十分陌生，根本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但听着她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却莫名让他觉得安宁。

是久违了的安宁。

在此之前，他无时无刻内心都饱受煎熬，这一会儿反倒出奇地宁静。

她就这么不想他死么？

他从前还以为，裴家任何一个人死在这个女人面前，她都会无动于衷，连半滴眼泪都不会掉，甚至连大哥的死也是。

少年沉默半晌，见沈颜急了，才偏过头，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至于她口中说的，能治好他的话，他只当作她为了哄他说出来的，这个女人，真是什么毒誓都敢发，可见对此毫无忌讳，和从前一样，嘴里的话根本就不可信。

还是那个沈颜。

见裴妄答应，沈颜大大松了口气。

她是真怕他下次又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如此。

她抓住少年另一只手，哄孩子似的勾了下他的手指：“拉钩。”

“……”

少年猛地抽回手，动作剧烈，把沈颜吓了一跳。

等回过神来，看见他像是动了怒的眼神，她才恍然大悟。

完了，她忘了，这里是男女大防的古代，领主大人是自己的小叔子，她是领主大人的大嫂，这种小动作，应该已经是他们眼里的大忌讳。

万恶的封建时代。

沈颜也有一丝尴尬，为了赶快岔开话题，她假装从怀里摸了摸，实则从空间拿出了两根晒干的仙鹤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