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咱们今日为什么走啊？”沧渊鼓着脸不甘的叉着腰，站在桌前疑惑的道，“今日的机会这般好，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狗奴才吗？”

“王府内院的掌事不是在吗？”池晚卿笑意嫣然的撩了撩头发。

“那又怎么了？”沧渊费解的盯着王妃的笑颜，不解的问，“咱们还怕一个掌事吗？”

瞧见那心直口快的沧渊，池晚卿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千凝从屋外进来，手里拿着一壶冰过的香茶：“王妃大抵是想将白氏二人一网打尽。”

“哦？”池晚卿回过头看着千凝，眼里有些意外，“你这般想是为何？”

桌案上垫着一块宫里赏赐的锦绣布帛，柔软的缎面绣着复杂的双面莲花。

千凝把吹冷的茶水端到了池晚卿的面前：“其实不难懂。一来，掌事是白衷的姑姑，二人一家亲。而掌事白招娣又是王爷亲自挑选的，时常出入王爷的主殿为王爷处理内侍的大小事务，哪怕是不给白招娣面子，也要给王爷的面子。”

那杯茶搁在池晚卿面前平静如镜面，她规律揉按指关节，垂眸聆听。

千凝声音轻轻地，继续娓娓道来，“二来……白衷行事过分必然是仗着白招娣是他的姑姑这一茬，那白招娣肯定多次包庇了他。”

池晚卿笑意餍足道：“继续说。”

“王妃今日退了一步，若是白招娣对白衷的惩治得当，王妃便可罢了。既证明了白招娣与白衷不是同流合污之人，也给王妃落得一个好名声。若是白招娣对白衷的惩治不得当或者只是欺骗了王妃，那…白招娣的底子便也可以略知一二。”

沧渊听得云里雾里，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新裙子：“掌事是这样的人吗？”

千凝和池晚卿对视一眼，一同默契的没有回答沧渊的问题。

*

择日晨时，王府华丽的宫殿落了几只黄鹂。

它们羽毛色泽漂亮的叫许多丫鬟围在一处墙根，用尽办法垫着脚尖将手心里的米粒抬高去吸引黄鹂。

一只黄鹂果然还是抵不住诱惑，飞下来嘬了一口丫鬟们娇嫩的手心里摊着的米粒。那尖嘴轻轻啄的丫鬟们咯咯笑，任谁看了也要夸一声：好一副美好的景象。

结果吃饱的黄鹂立在飞檐上时，突然抽搐两下，紧接着从飞檐上直直的摔了下来，一滩血从它尖锐的嘴里泵出。

“啊！”

“怎么回事？这黄鹂怎么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几个原本围绕着墙角的丫鬟都远远避开了。

“快，快拿去废院烧了，别让护院们看见了！”一个红衣裳的丫鬟大声喊道，“忘记王爷最不喜欢府里有这些个东西吗？”

“是啊是啊，小厮呢？来两个拾掇拾掇。”

于是，大家唤来了几个小厮，让他们赶紧把地上的两只黄鹂给处理了。

半道上，正和沧渊一起去内院取了花匠新培育的盆栽抱在手上的千凝好奇的看着那人群嘈杂的一块地方。

“这么香的花，王妃肯定喜欢。”沧渊低着头轻嗅怀里的黄菊，一抬头发现千凝停在了原地，她退回去几步，“千凝姐姐，看什么呢？”

顺着千凝的方向，她们注意到了丫鬟们的动静，还有几个拿着扫帚正清理地上死了的黄鹂的小厮。

“怪了，那黄鹂怎得死了？”沧渊看着地上一小滩血，“也没中箭啊，况且谁敢在摄政王府附近猎鸟呢？”

千凝眉头紧锁，神情有些不大对劲。

“千凝姐姐？”沧渊歪着小脑袋瞧着她，“你怎么不说话啊？”

千凝回过头，把怀里的盆栽递给沧渊：“抱着这盆丁香回去，我过去处理一些事儿，你让王妃等等我。”

“诶？我拿不下啊，千凝姐姐？”

不管沧渊拿的多么狼狈，千凝塞给她便直接头也不回的朝着一个方向直奔，沧渊也不知道她去做什么的。

小跑一段路，千凝绕了一二，确定没人注意到她才重新绕到废院的地方，刚好赶上小厮们打算把黄鹂扔到火里处理。

“等一下。”

千凝开口阻止了两个一脸蒙圈的小厮，笑盈盈的走过去。

“千凝姑娘？”俩小厮面面相觑，不解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嗯……”千凝看着地里的黄鹂，笑着说道，“可不可以把黄鹂给我？”

“什么？”

“啊是这样的，我最近刺百鸟图时很烦闷，总是寻不得黄鹂真正的颜色。这黄鹂的羽毛实在是难想象，今儿个瞧见飞檐上的黄鹂羽翼漂亮的惹眼。刚还愁怎么捉住它，没想到就…不过，我想把它带走，对着这羽毛的色儿好好的绣一副百鸟图送给王妃。”

“可是……”两个小厮看向黄鹂的时候有些嫌弃，“这鸟都死了，这也不兴拿在手上，多晦气啊？”

“没事。”千凝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笑起来倒显得人格外亲切，“我这有个帕子，是旧的，裹着回去用，后头我也不要了。”

两个小厮便龇着牙嫌弃的拾起死了的黄鹂，然后放在了千凝摊开的帕子上了，末了奋力拍了拍手：“别的姑娘都是对着花儿、草儿的绣，你是对着一只死鸟绣，千凝姑娘你还真是怪异啊。”

千凝一笑而过，把黄鹂慢慢包裹了起来。

“行了，你绣好就把黄鹂扔了，免得被王爷回来看见一顿罚。王爷可不喜欢府里有死物，你跟在王爷身边时间不短，你应该记得王爷最忌讳这些的。”

“多谢二位提醒，我明白。”

说罢，千凝目送两个小厮离开了废弃的小别院，笑容也在他们走后消失了。她低下头看着帕子里的黄鹂，这分明是中毒而死。

府里最忌讳用毒，怎么会有人这般大胆的铤而走险？

这毒用在黄鹂身上应该是凶手想看看毒性如何，方才的丫鬟里应该有凶手的线人。这人可别是冲着王妃来的，王爷让她盯好王妃，她若是有一个什么闪失怕是自己也不用活了。

哎，先把这死鸟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