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既惊恐又慌张，一心只想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干净。

看着她失措的模样，姜妤安确定此事与她无关，看来牡丹粉只能是太医院的人下的了。

如此说来，撤掉太医未必就是害了莲芜，反而是救他一命。

但姜妤安不会因此原谅姜芙。

与姜芙不同，凝香关押在更深处，那里昏暗无光，连窗户都没有，凝香白皙的肌肤在监牢里格外显眼。

走到这里，连外面监牢的声音都听不见，更别说地牢外面了。

“你的主子都招了，她说一切都是你做的，说吧，你有什么想交代的。”姜妤安的身边跟着举着火折子的钟晋，火折子的光影照在姜妤安的脸上，半明半暗。

凝香并没有吃过多少苦头，一直跟在姜芙身边作威作福，如今成了阶下囚，还要被人这样鄙夷地盯着，她怎么也受不了。

更让她痛心的是，娘娘竟然将所有事情都推在她的身上！事情是她做的没错，难道娘娘这半点不知情吗？

心里越想越气，凝香阴恻恻地抬头，那眸光把钟晋都吓了一跳。

“如果我全招了，殿下可否保我一命？”

钟晋不仅面露鄙夷，如此不忠之人，留她性命作甚？

但没想到，姜妤安点头答应了。

不知道王妃为何这么做，钟晋只能闭口不谈，等到出去再请教。

凝香惊喜地抬头，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把姜芙做过的事情招了。

虽说是坏事，但并没有伤天害理，可其中有一件事让姜妤安和钟晋忍不住对视一眼。

“你说她给王爷下药？就是在那糖水里？”姜妤安听罢反问道，凝香赶紧点头。

此刻姜妤安也想了起来，秦怀瑾被打入天牢之时，姜芙曾托他去送一盅糖水，当时她还疑惑为何这糖水非喝不可，看来她是为了那些药。

不对，应该说是蛊。

“殿下，知道的我都说了，现在能放我出去的吗？”凝香哀求地看着他们。

“现在出去你有命活吗？”姜妤安冷笑着，“姜芙出事这么久，姜家二房只怕早就知道了，你现在出门只会被乱棍打死，死无全尸。”

跟着姜芙这么久，凝香深知这话并非姜妤安在恐吓，姜家二房真的能干出这种事，于是她只能继续呆在牢里，等着别人给她送馒掉的饭菜。

钟晋跟在姜妤安的身边，见她抬腿就要走，提醒道：“殿下，那两个小太医还没审呢。”

“暂时不审，先关着。”姜妤安瞥了一眼牢里瑟瑟发抖的两个小太医，目光阴狠，面露冷笑，吓得他们又是一激灵。

从假山出来，钟晋还是不解：“殿下真的要放了凝香吗？”

“自然不可能。”姜妤安摇头，“她的卖身契还在王府，就算放她出去又能走多远？”

“所以殿下刚才只是为了诈她一下？”

“是，但也不全是。”姜妤安停下脚步，望着院中的荷花池，“姜芙是不可能死的，不仅如此，牢里的人通通都得放出去，我们一个也杀不了。既然如此，不如挑拨离间，让她和姜芙狗咬狗去。”

“至于那两个小太医，先关押他们，磨磨性子。”

话音刚落，姜妤安的脚边忽然蹿过去一个黑影，伴随着一声啼呜，黑影来个急刹车，直直的往姜妤安身上扑。

在看清楚黑影的白毛时，姜妤安扑哧一声笑出来：“黑炭是被绝育了吗？”

钟晋压根听不懂什么是绝育，只能在一旁暗中疑惑。

殿下回来之前，黑炭从来不踏出舒怀院半步，且向来安静慵懒，怎么突然如此吵闹了。

看见黑炭，姜妤安忽然想起许久不见鼠兄，转头问钟晋：“黑炭一直在哪个院子呆着的？”

“回殿下，一直是在舒怀院。”

听到舒怀院三个字，姜妤安神都吓傻了，若黑炭一直待在舒怀院，鼠兄岂不是遭殃了？

“你帮我看好他，我回去有事。”姜妤安突然把黑炭塞在钟晋的怀中，转头高声叮嘱道，“切记不要让他踏入舒怀院半步！”

说完，她便留下怀抱着黑炭的钟晋，一溜烟跑没了影。

“可他一直是在舒怀院的啊。”钟晋不明就里，怀里的猫拼命挣扎着想要跳下来，被他孔武有力的臂膀死死禁锢住。

使劲揉了一把猫头，钟晋傻乐着：“没办法，王妃的吩咐你也听到了，从今往后你就别想去舒怀院了。”

怀里的猫还在一个劲儿的往舒怀院的方向挣扎，却怎么也睁不脱钟晋的臂膀，圆咕隆咚的两个眼睛迸发出吓人的光芒。

舒怀院里，姜妤安拿出龙息石，低声叫道：“鼠兄，我回来了。”

季嬷嬷和素浣已经被她打发出去，带着下人帮莲芜收拾屋子了，整个舒怀院只有她一个人。

直到她喊得嗓子都快哑了，鼠兄才露出身影来，

可是不同于她临走之前见到的鼠兄，现在的那只大黑老鼠已经能看出疲老之态，就如同耄耋之年的老人一般。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姜妤安惊诧的盯着他，心里着急便顾不得许多，用帕子将他包起来放在桌子上。

鼠兄还是不说话，只是紧张的环顾四周。

“黑炭已经被钟晋领出去了，这儿很安全。”姜妤安歉疚地看着他，如果不是自己临走前太过着急，忘记把黑炭关起来，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不在就好。”鼠兄终于松了一口气，四仰八叉地躺在手帕上，享受从天而降的阳光。

“对不起啊。”姜妤安难得主动道歉，“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老。”

“我是只老鼠，能活三五年已经是长寿了。”鼠兄话多了起来。

姜妤安这才想起来，就算他拥有灵识，可他还是只老鼠。反倒是自己，因为他会说话，会思考，就把他当做人一样，以为他的寿命也如同人的寿命一般，流淌缓慢。

“那你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吗？”姜妤安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你还能和我对话呢，你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吗？”鼠兄开始唠叨，“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死期，但老了以后都会有一种感觉，用你们的话说叫大限将至，我就是大限将至，和那只猫无关。”

姜妤安哑然，却笑不出来，她能和鼠兄对话，是因为有龙息石。

对了，她还有龙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