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芜冲着她的背影撇嘴，他要是好好养伤，秦怀瑾怎么可能出得来？这女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套路他。

虽然不知道这女人为何如此笃信自己能救秦怀瑾，不过张家那些人如今也有些不安分，他是得给他们点教训了，否则还真当他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呢。

万千思绪涌上眼前，莲芜的视线越过窗椀，看向远处的芙蓉苑。

他也是该找个替罪羊了。

出了院门，姜妤安叫来钟晋，吩咐道：“看紧莲芜，他要去哪儿都别拦着，跟着他就是。”

这吩咐怎的如此熟悉钟晋心神一晃，这不就是王爷吩咐他看着王妃的事吗？

“属下遵命。”钟晋低头应下，眼看王妃离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细数王爷交代他查的事，纸的最下面，赫然写着红花楼莲芜公子。

他们花费这么久才查到的人，王妃竟然就这样带回来了一时间钟晋陷入沉思，他开始怀疑王妃是不是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力量了。

姜妤安回到舒怀院，远远看见候在门口的姜芙，不禁挑起柳眉。

“王妃姐姐见到王爷了吗？”姜芙担忧地迎上去，满脸愁容，厚厚的粉遮住脸上的惨白，却盖不住被季嬷嬷看着哭了一上午的红眼眶。

“东西我已经托人送进去，能不能拿到手就看他的造化了。”姜妤安坐在主位，抬眸看了一眼姜芙，“这是最后一次，往后莫再做这些无意义的事。”

说罢，不等姜芙回话，姜妤安就示意素浣和季嬷嬷把人送回去，她转身走进内室。

心白早就听到动静，起身迎接道：“殿下，王嬷嬷身上的蛊虫并没有被催动的迹象，看着不像是活的。”

“她体内的蛊虫已经死了？”姜妤安走到床边，亲自诊脉，的确如同心白所说，脉象没有异常，可王嬷嬷实实在在是晕倒了，这又该如何解释？

出门叫来钟晋，姜妤安立刻问道：“吹笛子的人找到了吗？”

“回禀王妃，属下找到人时他已经自缢而亡，笛子藏在枕头下面。”钟晋把找到的笛子交给姜妤安。

那是一支竹笛，姜妤安不通音律，看不懂笛子，季嬷嬷开口道：“素浣丫头擅长吹笛子，不如让她试试。”

素浣本在外面侍茶，被姜妤安叫进去交代任务：“你和钟晋去青松苑一趟，一定要弄清楚听到的笛声是什么旋律。”

她怀疑能否催动蛊虫与旋律有关，但眼下没有证据，还是得找到下蛊之人才行。

不多时，门房通传：“姜大人求见。”

姜妤安想起在红花楼看见哥哥，不由得怀疑哥哥去那里的目的，立刻将人请进来。

但她没想到，姜陆堂看见她的第一句便是：“阿妤，王爷的事交给我，你莫要再插手了。”

“哥哥知道什么吗？”姜妤安越发疑惑，记忆中哥哥从没有像这般命令她过。

“王爷早想到他入宫会出不来，便修书给为兄，让为兄暗中调查京城中与南疆往来之人。南疆人多下榻在玄安坊，为兄在玄安坊看见了乔装成百姓接触南疆人的禁卫军。你猜禁卫军直属何人管辖？”

“不是五皇子吗？”姜妤安脱口而出，但看见哥哥摇头，她才忽然意识到不对。

禁卫军是保护皇帝的人，怎么可能听从五皇子的安排，他们只会听皇帝的话。

如此说来，陷害秦怀瑾的人竟然是......

“是陛下！”

“眼下并无证据，就算有证据也无济于事。朝堂内外对王爷误会颇深，这次若不能洗清王爷的冤屈，那他就算出来，也洗不干净罪名了。”

一个有罪名的王爷如何能继承大统？如此一来，秦怀瑾就再没有可能争夺皇位。

“给庄宁公主下蛊的刺客是五皇子带人抓的，眼下刺客已死，只有找到给王嬷嬷下蛊之人，查到蛊毒来历，才能救出秦怀瑾。”姜妤安冷静下来后，仔细分析。

姜陆堂有些震惊地看着她，随即想到秦怀瑾说过，阿妤和从前不一样的话，这般看来，她是镇定了不少。

敛起神色，姜陆堂点头，没再提让她不要管此事，沉声道：“若你能确定王嬷嬷中的蛊与庄宁公主是一样的，为兄一定能帮你找到蛊的来源。”

“哥哥要去哪儿找？”姜妤安追问道。

“红花楼。”姜陆堂没有瞒着她，把自己查到的消息一股脑都告诉她，“蛊毒确实是从红花楼传出来的不假，只是为兄去过红花楼，未曾见到他那儿当家的莲芜公子。”

没想到莲芜竟然与蛊毒有关，姜妤安抑制不住眉梢的兴奋，欣喜道：“我知道此人在何处！哥哥放心，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是了。”

钟晋和素浣回来时正看见她兴奋的模样，姜妤安叫来钟晋，命他放松对莲芜的看管，钟晋随即将笛声的事汇报给她：“素浣已经将曲谱写下来，殿下听听与那日在宫中所听到的可否一样。”

姜妤安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在翌日晚上月上中空时，让素浣吹响短笛，那声音清幽悠远，飞过王府，落在芙蓉苑的耳朵里。

姜芙惊慌失措，“凝香，这是谁在吹笛子？”

她慌乱地趴在窗边，此刻月色正浓，一抹红色的身影背对着夜空圆月，一步步朝着她走来。

待看清楚来人的面孔，姜芙犹如见鬼一般，指着他半晌才尖叫出声：“莲芜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男人正有所动作，他身后陡然冲上来一群人将他团团围住，男人转身看着眼前的一切，视线落在竹影晃动中走出来的人身上。

姜妤安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眼神轻蔑：“我的好大儿，你终于肯露出马脚了，倒是没叫我好等。”

而此刻，莲芜的脸上涌现一抹杀意，他又被这女人算计了!

“月色甚美，王妃也来赏月吗？”莲芜正抬手掐着姜芙的脖子，不紧不慢地与姜妤安闲聊，丝毫不管姜芙差点背过气去。

“比起赏月，本王妃更想赏人，能看见京城传言风华绝代的莲芜公子亲自动手杀人，也算是一场好戏。”姜妤安盯着他，慢悠悠鼓掌走上前。

“别过来！”莲芜看见她就想起腹部的痛楚，他不懂这女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行踪，明明他离开客院时已经观察过了，根本没有府兵守着。

不仅他想知道，就连钟晋也不明白，王妃怎么会知道莲芜什么时候行动呢？

“你可以杀了她，还给我除了一个麻烦。”姜妤安压根不搭理他，径直走过去，一身湖蓝云纹裙裳在月色下格外诡异，“可她是秦怀瑾的宠妃，要是她死了，你就算救了秦怀瑾，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会救他的。”莲芜稍稍用力，姜芙痛得直翻白眼，恨不能把姜妤安的嘴缝上。

“那更好，红花楼掌柜谋害王爷王妃，被本王妃抓个正着，陛下对这种结果只会更满意。”姜妤安扬起唇角，月光在她的脸上洒下淡淡的阴影，“反正本王妃要的不过是粉饰太平，死的是你还是别人，对我而言都一样。”

不知为何，她一步步靠近，莲芜就越觉得身上疼痛难忍，好似伤口又被撕裂了一般。

他伸手摸了下腹部，并没有流血的迹象。

但这举动落在姜妤安眼中，顿时令她底气大增。

她放软语气，循循善诱：“莲芜，不是每个人都要你以命相抵，我答应过你，只要你救秦怀瑾，我保证你安然无虞，只要你肯信我，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原本她也只是想让莲芜在五皇子面前斡旋，为自己和秦怀瑾争取时间，但她从没有想过让莲芜付出生命的代价。

莲芜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那澄亮的眼眸里映出自己的身影，叫他一阵晃神。

而立在一旁的姜芙感觉自己成了透明人，但她没有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趁着莲芜看姜妤安入迷之际，她忽然拔下发簪，猛地就对着姜妤安细嫩脖子扎了下去。

“姜妤安，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