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这些年，耽误你了。”

“我们离婚吧。”

顾城深垂落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想起在公司时，沈皓还提议他提离婚，他都没有答应，乔念竟然先提了。

她凭什么？

“你刚才是听到了吧？乔家本来就是强弩之末，我取和其他人取有什么差别？”

“你提离婚，是想要什么？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钱？！还是想让我不要对付乔家？”顾城深冷冷反问。

“别忘了，我根本不爱你，你这种威胁，对我没用！”

他本能觉得是乔念想要通过离婚威胁自己，他知道乔念不敢离。

他们乔家离不起！

她乔念更不舍得离！

乔念眉眼中倒影的顾城深忽然变得陌生起来，她喉咙一哽，耳中一阵发疼，即使戴着助听器，也听不清顾城深在说什么了。

只能自顾自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我什么都不要。”

怕顾城深看出什么异样，乔念出了书房。

顾城深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从来没有过的烦闷。

他向来不会为了他人，控制自己的情绪，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乔念亲手煮的汤洒落了一地……

……

乔念回到自己房间，将大把大把的药强行吞进肚中。

她伸手摸了摸耳后，指尖上都落满了鲜红。

医生的叮嘱在脑中响起： “乔小姐，其实很多病情加重都与病人的情绪有关，你一定要保持情绪稳定，一定要乐观，积极配合治疗。”

乐观，谈何容易。

乔念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顾城深说的话，靠着枕头闭上双眼。

天色刚刚泛白的时候，她都没有真的睡着。

可能是药物起了作用，她的耳朵恢复了一些听力。

望着窗外撒进来的细微阳光，乔念久久失神。

“雨停了。”

真正导致一个人放弃的原因，不是一个。

是日积月累，到最后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那根稻草可以是一句冰冷的话，也可以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今天，顾城深没有出门。

一早，他坐在沙发上，在等乔念道歉，等她后悔。

结婚三年，乔念不是没有闹过脾气。

可每次哭过闹过后，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道歉。

顾城深想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他就看乔念洗漱后出来，穿了件平时常穿的暗色系衣服，拖着一口箱子，手里还拿着一份纸张。

当乔念将协议递给顾城深的时候，他才发现上面写的是离婚协议几个字。

“城深，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联系我。”

乔念只和顾城深说了这么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后，就拖着箱子出了门。

门外是雨后晴空。

有那么一刻，乔念觉得自己好像获得了新生。

顾城深拿着那份离婚协议，僵在客厅沙发上。

迟迟都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乔念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才后知后觉，女人走了。

也就是那么一刻的郁闷，很快他就恢复了冷漠，没把乔念的离开当回事。

反正只要他一通电话、一句话，乔念就会乖乖回到他的身边，比以往还要讨好他。

这一次，肯定也一样。

今天是清明节后的周末。

往年这个时候，顾城深都会带乔念一起回老宅，祭祖。

不可避免会被顾家的亲戚们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今天总算只有他一个人。

顾城深的心情格外愉悦，亲自开车去往老宅。

一路上，迎着春风，从来没有的轻松。

顾家，是个大家族，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亲戚赶回来祭祖，加上那些个旁支亲属，最少也有五六百人。

和顾城深同辈的年轻人，就有七八十个，其中又不乏英年才俊。

顾城深能从他们之中脱颖而出，成为顾家的掌舵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他霸道强势，铁血手腕，不仅仅是同辈人，还有长辈，都对他心生畏惧。

可畏惧归畏惧，私下的议论不会少。

曾经的天之骄子，也有被欺骗的时候，还娶了一个弱听的残障妻子……

老宅里。

顾母裴雅早早就吩咐了佣人：

“记住，乔念来后，不许她去待客厅。”

要不是因为顾家家族规定，祭祖的时候，长孙妻子必须在场，她怎么也不会准许乔念过来抛头露面。

只不过，这一次，乔念竟然没有来。

祭祖的众人都很奇怪，往年这个时候，长孙媳妇乔念总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巴结讨好着所有人。

今天竟然不来了？

裴雅和几个贵妇有说有笑，听闻乔念不来，好看的柳眉蹙了蹙。

顾家祭祖这么大的事，是她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的吗？

她来到顾城深的身边，温声问：“城深，乔念呢？”

顾城深正和小的时候那几个玩伴畅聊，听闻此话，眸色冷了冷。

“闹离婚，离家出走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寂静下来，一个个都是不敢置信。

裴雅更是震惊。

在这个世上，除了父母之外，没有人会比乔念更爱顾城深。

七年前，顾城深差点被人捅伤，是乔念以身相救。

四年前，两人订婚，顾城深去迪拜谈生意，出了事。

所有人都说顾城深死了，只有乔念不愿承认，二话没说，去找他。

在那个陌生的城市，乔念找了他整整三天，终于找到他，没想到遭到他责怪多事……

还有结婚后，不管是生病住院，还是饮食起居，亦或者是顾城深身边的所有人，哪怕是秘书助理，乔念也是小心对待，生怕得罪了。

这样一个离不开顾城深的乔念，竟然会在乔父死后，提出离婚，选择离开他……

为什么？

裴雅不懂，但庆幸她放过了自己儿子。

“像她这种女人，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离婚也好。”

“她根本配不上你。”

顾母一开口，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城深哥青年才俊，正是大好年华，都被乔念耽误了。”

“我每次看到乔念，就觉得她不像大家千金，没品位，没道德。还是个聋子，顾少能够一直对她不离不弃，她也该自足。”

“……”

祭祖一时间变成了乔念的诋毁大会。

好像她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他们和裴雅都忘了，当初乔父还在的时候，当初顾城深地位不稳的时候，有多少豪门子弟想要娶乔念。

也忘了，是顾家的人主动提起，要两家联姻。

以往顾家的人因为顾城深在，都只是背后议论乔念，可现在是明目张胆。

顾城深本该开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那些声音，却觉得刺耳。

祭祖后。

他一早就开车离开了老宅。

回到岱椽别墅的时候，天色渐暗。

顾城深推门进去，本能将外套扔置玄关，过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来人。

他抬头看向漆黑寂静的客厅，才意识到乔念走了……

他不耐烦将外套再次拿起，换了拖鞋进去，又随手把外套丢到洗衣机。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的疲惫。

顾城深去往酒窖，准备拿酒，庆祝乔念离开。

可到了酒窖，看着紧锁的门，他才后知后觉发现，没有钥匙！！

他不喜欢外人来家里，因此别墅，只有钟点工，没有固定的保姆佣人。

乔念嫁进来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被她一手包办。

顾城深回到房间，四处寻找也没能找到酒窖的钥匙。

他烦躁的拿起手机，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