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手上那种黏腻，也仿佛还没洗去，

“还愣着干什么？！”婆子厉声呵斥：“这样没眼色，怎么伺候王爷？你还当你是楚相嫡女，京都第一贵女呢？”

楚攸宁回过神来，沉默着抓住了衣裳。

然而，她的沉默仿佛更让婆子愤怒。

婆子忽然伸手狠狠的拽住了楚攸宁枯槁的头发，将她一路扯到了水缸跟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什么模样，还傲什么傲？”

平静的水面，映照出楚攸宁现在的面容。

惨淡无色的肌肤上疤痕交错，高耸的颧骨，深陷的眼眶，不像是个人，倒像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楚攸宁很久没看见过自己的脸了。

她知道自己大概现在是不好看的，可没想到竟然这样的……恐怖。

若是小儿站在她面前，定会被吓哭。

婆子连连冷笑：“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后该干什么便干什么，莫要让我再动手管教！穿好衣裳后，直接去王爷院里跪着吧。”

说罢，婆子松开了手。

楚攸宁一踉跄，差点摔倒，可也只是应了一声“是”，便颤颤巍巍的去穿衣裳。

婆子见她如此，也失了折磨的意趣，悻悻的啐了一口，走了。

楚攸宁换好衣裳，就去了沈无咎的院子里。

屋子自然是进不得的。

只能跪在院门旁边，静静地等候。

沈无咎院子大而齐整，只有墙边一丛老竹和太湖石算是装饰。

除此之外，院里并无任何的绿植或是其他。

楚攸宁收回目光，心却不可遏止有些痛。。

多少年了，这里就像是从未有过改变。

从前……不能回想。

楚攸宁从天光明亮，一直跪到了天色昏暗，灯盏亮起，依旧没有人让她起来。

不一会儿，前院传来了女人嬉笑的声音。

紧接着楚攸宁眼前出现了一个一袭红裳，美艳如同牡丹花的女人。

楚攸宁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垂眸跪着等候。

倒是那女人走到了楚攸宁跟前，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楚攸宁：“你就是楚攸宁？”

说完那女人抬起手来，轻佻的要捏楚攸宁的下巴。

楚攸宁微微后仰，错开了，低头回了一句：“是。”

“啊！”看清楚攸宁的脸时，那女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却收回手，表情丝毫不掩饰嫌恶，肆意打量的同时，也肆意的嘲讽：“昔日的京都第一美人，现在面容恐怖的如同恶鬼。”

楚攸宁一声不吭的跪着，丝毫不见愠怒，神色未曾变化。

楚攸宁如此谦卑，不知道为何，却让那女人恼了，她忽然一个耳光就甩了过去。

“啪”地一声，楚攸宁的头都被打歪了歪。可她连捂脸都不曾，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没什么可恼怒的。对方出现在沈无咎院子里，就说明身份特殊。

而且，从这个态度看，对方明显讨厌自己。

虽然楚攸宁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号人物，但……身份悬殊，无论对方做什么，也只能受着。

那女人却恼了，冷冷地看着楚攸宁，扬声道：“取我的鞭子来。”

丫鬟立刻取来了一条火红的鞭子。

这是一条软皮鞭，鞭尾上加了几枚带倒刺的铁蒺藜，一看便知打在身上会有多痛。

那女人甩了个鞭花，张扬笑了：“今日，我便替王爷讨要几分利息。你这个贱女人，怎么不早早死了呢？今日你受罪，便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