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隐没于深色的地毯，这一幕只有小琬注意到，她大惊失色，尖叫道：“少爷，少夫人病得很重，为了孩子不肯去治病，求少爷明鉴啊……”

楚霖川心一紧，下意识想去扶江若宁，却被她一把推开，起身跌跌撞撞的去拉小琬。

见江若宁眼里根本看不到自己，楚霖川恼恨极了，“我看你才是一派胡言！赶紧拉下去，别再让我看到她！”

下人们忙用力将小琬拖出房间。

楚霖川仍不解恨，他亲自扯着江若宁，捏着她瘦得没什么肉的脸，嗤笑道：“有病就找大夫来看，还能不给你治不成？”

小琬听到少爷这轻飘飘不当回事的语气，忍不住大哭起来。

比起自己前途未卜，她更担心无依无靠的少夫人！

“少夫人，您要坚强活下去啊！”

“少夫人，小琬不后悔跟您主仆一场！”

“今后您一定要好好保重啊！”

小琬哀痛的哭喊惊飞了枯枝上的乌鸦，四散飞走。

江若宁揪着衣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哭着摇头：“小琬，我后悔了……”

她曾以为的良人，带给她最深的悔意。

这个回答小琬早就听不到了，身边的楚霖川听得一清二楚。

本就惊疑不定的心蓦地塌陷了一角，那透着心死意味的哭泣，让他心底的空洞止不住越来越大。

生平第一次，楚霖川不敢去看江若宁，勉强撑着丢下一句“看好少夫人，让她安心养胎”，就拂袖而去，完全把跪在一边的阮晴忘记了。

只有他知道自己此刻是多么外强中干！

阮晴袖筒里的双手攥得紧紧的，不甘地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丫鬟会意，循着小琬被拖走的方向跑去……

江若宁推开一脸讨好的下人，嘶吼道：“滚！都给我滚出去！让楚霖川把小琬找回来，我只要小琬服侍我……”

这话传到楚霖川耳里，换来的是冷硬四字：“不用管了！”

他都不打算追究江若宁给阮晴下药的事情了，她却仗着怀孕就得寸进尺，哼，倒要看她犟到什么时候！

夕阳西下，竹悠苑比以往更为冷清，因为连那个叽叽喳喳逗她开心的丫鬟都不在了……

江若宁翻箱倒柜将自己的银钱首饰找出来，嘴里不住念叨着：“小琬你等我，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

看后门的小厮从未见过这么多钱，顾不得楚霖川的命令，心一横就去找人牙子打听了。

江若宁安心地回了竹悠苑等待着，想着等赎回来后，将卖身契还给小琬，再给钱做点营生……

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那小厮哈着手小跑过来，带回的却是晴天霹雳的惨痛消息：小琬竟被卖去了最低等的娼寮，不堪受辱跳了井！

江若宁被这个噩耗打击得站立不稳，歪倒在炕上，脸色泛着青白。

“少夫人，小的做主买了口棺材，连夜安葬了……”

“钱都给你罢，我不需要了。你往后，再多给小琬烧些纸钱。”

小厮欢喜地应诺，抱着布包退了出去。

到了门口，听到身后传来少夫人浑浑噩噩的悲戚呢喃：“小琬，难道你是不信我会救你吗……”，他的心酸涩起来，迟疑了下，说道：“少夫人，小的听那人牙子说，是少爷下的令……卖到腌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