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季寒知道，知青返城的名额有限，户口被迫落在农村。

知青们都怕以后再也回不去了，一辈子都留在村里吃苦受累。

所以为了抢返城名额，什么破事儿都有。

可是，面前的姑娘……

以他曾干过审讯侦缉的本行来看，她没把实话说完。

他看着俞婉，不动声色地冷道：“你想明白了就行。”

她是在故意接近他，怕是冲着他在京城的背景来的。

不急，如果她是那些人派来害他的，或者有什么不良目的，也迟早会露出真面目。

俞婉瞧了一眼陆季寒，心里有些忐忑。

陆季寒被下放到这里，没少挨整，他不像那么容易相信人的。

她这个理由，未必能让他放下戒心。

算了，她没想过害他，以后他会知道的。

“我需要一条裤子。”俞婉轻咳了一声。

陆季寒想起之前自己看见的那一片雪白，垂下眸子，转身去自己的破五斗柜里翻了一会。

他翻出一条同样洗得发白的军裤，和一条麻绳一起递给俞婉，然后背过身去站在窗边。

俞婉爬起来，忙穿上那条裤子。

她用麻绳系好裤头，折腾一会，把裤脚卷了好几卷，才勉强能下地。

心里忍不住啧了声，这男人的腿可真长！

她看了眼陆季寒的背影，如白杨似青山，高挺修长，也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即使经历被革职和下放牛棚的种种折磨，也压不弯他的脊骨。

俞婉迟疑了下：“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们去大队开介绍信，才能去县里结婚办事处领证……”

陆季寒转过脸看着她，淡淡地道：“我不能随便离开村里，你应该知道吧。”

俞婉这才想起来，他是下放这里改造的。

除了扫牛棚、下地劳作就是参加村里的学习班，写改造心得。

他还要经常接受队里红袖章的检查，不能离开村里。

俞婉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后脑勺又疼了：“我……明天想想办法看怎么解决。”

好在这个时代，虽然已经开始拍结婚照了，但还不需要结婚证上贴两人的照片。

看着俞婉匆匆离开，陆季寒摘下自己的大黑框破眼镜。

男人一双清冷的瑞凤眼盯着她背影，幽深莫测。

……

俞婉回到知青点，唐蔓蔓和另外两个女知青正说话，一见她进门，就都不说话了。

以前知青关系其实不错，毕竟青春少年，一起背井离乡在陌生的农村插队干活。

可自从开始有知青返城的指标后，又一批一批同来的人返城。

剩下的人心态都出现了变化，焦灼、嫉恨，恐惧一辈子留在农村，回不到城里父母身边。

俞婉上辈子也一样抱着招工指标不放手，所以她生怕坏了名声，影响回城。

可现在重生归来，她知道知青大返城就开始了，她不急。

俞婉没搭理她们，拿了热水壶给自己打了水，准备回房间清洗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