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婵被打了安定睡着了。

她面色比之前更加苍白，整个面容看起来也更加憔悴。

攸攸看到女人的瞬间，脑中闪过她之前睡着时察觉到的阴气，亮晶晶的大眼睛转了转。

“爸爸，这是谁啊？”

厉天烨这才想起来他还没跟女儿介绍家庭成员。

“攸攸，这是爸爸的妻子，也是你妈妈。”

攸攸眨巴眨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从她的视觉看，人间奶爸这个妻子孽根深重，身上还背负人命。

攸攸满脸不解地问奶爸：“爸爸你这么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妻子？”

厉天烨愣了下：“这样的妻子是哪样？”

难道妻子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这三个月来他注意到的那些细微变化其实并不是他的臆想？

柏夜祈不动声色动了阴阳眼，当看到张阿姨身上环绕的浅浅阴气时皱眉。

“厉叔叔，张阿姨最近有没有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厉天烨看看怀里的奶团子，又看看神色严肃看着他的柏夜祈，眸色渐渐变得幽深晦暗。

“确实有一些，不过都是很小的事情，比如从前爱喝牛奶，现在非血燕不喝。以前喜欢画画，看画展，现在一眼都不看。她爸妈说是因为三个月前她和妹妹小媛一起去看画展出事导致妹妹小媛没了，连画画画展也戒了。”

攸攸吸吸鼻子，然后打了个重重的喷嚏。

柏夜祈想到攸攸之前吸了他手串上的檀木香，也重重打喷嚏，他视线快速扫过病房边边角角，果然在不远处的墙角窗帘下方看到一点点灰烬。

厉天烨注意力被打喷嚏的攸攸吸引了过去。

“攸攸，怎么了？”

攸攸又开始揉鼻子，很快揉的鼻尖红红。

“爸爸，房间里的味道和夜祈哥哥串串上的味道一样，攸攸闻着就控制不住地想打喷嚏。”

“阿嚏！”

“阿嚏！”

厉天烨忙将整个窗帘拉开，然后推开窗户通风。

柏夜祈手指沾了一些灰烬放在鼻尖闻了闻，厉天烨抱着奶团子走到他身边，眸光锐利。

“这是什么？”

柏夜祈没有隐瞒：“厉叔叔，这是香灰。”

厉天烨想到了这段时间来，妻子总是借口时常梦到妹妹小媛在病房里给小媛烧纸上香的情况。

“攸攸小姨出事当场死亡，你张阿姨和她感情好，所以经常在房间里给她烧纸上香。”

话是这么说，但厉天烨心里一直有怀疑。

妻子性格温柔娴静，一直以来都非常明理懂事。

哪怕这里是VIP病房，按照妻子的性子绝对做不出时不时在病房里给亲人烧纸上香的事。

但妻子的解释无可挑剔。

毕竟三个月过去了，妻子时常噩梦梦到车祸情景，给妹妹烧纸上香似乎也说得过去。

但柏夜祈忽然来了，而且还提到了香灰，事情绝对有问题。

厉家和柏家是百年甚至更久远的世交，厉天烨自然知道柏夜祈有常人没有的本事。

从前他不信那些，但现在似乎由不得他不信。

想到这里，厉天烨缓缓开口。

“夜祈，你仔细看看，我先带攸攸出。”

“好的，厉叔叔。”

厉天烨看攸攸把鼻尖揉的通红，忙抱着攸攸转身出了病房。

一到外面，攸攸跟着就不揉鼻子了。

厉天烨看得好笑：“攸攸是对香灰过敏？”

攸攸觉得应该是吧，于是乖乖点头。

“爸爸，你们有宝宝吗？”

厉天烨想到了三个儿子，眼眸深处多了几分暖意。

“攸攸，你还有三个亲哥哥。”

攸攸更纳闷儿了：“亲哥哥？可是爸爸，里面的那个阿姨因为孽根深重，注定命中无子啊。”

厉天烨心头狠狠震了下：“你说……她命中无子？”

攸攸忙不迭点头，既然选择了这个人间奶爸，攸攸知无不言。

“对啊，攸攸肯定不会看错的。”

厉天烨惊疑不定，盯着奶团子仔细看了看，眼角余光扫过四周，好在四周无人。

他抱着奶团子到了隔壁休息室，这边他经常过来，偶尔妻子情绪失控时他就住在这里。

非常安全。

“攸攸，能告诉爸爸你刚才进去看到了什么吗？”

攸攸看爸爸非常谨慎小心，乌黑的眼珠转啊转，歪了歪脑袋看看左右，紧张兮兮的小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她想到自己从地府来的，而面前这个是人间奶爸。

冥王爸爸说过，不要吓到人类。

于是奶团子绞尽脑汁，尽量用不吓到人间奶爸的字眼表达自己的意思。

“爸爸，攸攸看到那个阿姨背负人命，爸爸周身清正，和那个阿姨应该不是一家人。”

厉天烨：“……”

所以攸攸和柏夜祈一样，也有一双阴阳眼？

他不由想到了攸攸出现在自家庄园百年大槐树下的情景。

“攸攸，你是怎么从孤儿院到爸爸的家里来的？”

攸攸嘿嘿笑起来：“攸攸从电视上看到爸爸庄园里有一棵超级大槐树，攸攸最喜欢槐树了，就趁院长爷爷他们睡着了自己坐地铁找过来的。”

没有冥界居民不喜欢槐树的！

如果有，那肯定不是正宗的冥界居民！

厉天烨：“……”

真是个胆大的攸攸啊！

厉天烨捏捏奶团子肉呼呼的小脸颊，又宠又后怕。

“也不怕被人拐走！”

攸攸傲娇地挺了挺小胸膛：“拐走了也不怕，攸攸人缘特别好，很快就能找回来。”

游荡在人间的冥界居民不少，而且现在是七月，冥界居民更多了。

真要被拐走了，随随便便就能让那些居民将她送回来。

厉天烨嘴角抽了抽，看把小家伙能耐的！

想着攸攸也有一双阴阳眼的事，厉天烨皱了皱眉。

他将攸攸抱紧一些，压低声音嘱咐她。

“攸攸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除开爸爸和夜祈哥哥，别人都不能说，知道吗？”

攸攸虽然不明白，但还是非常乖巧地点头。

“爸爸，攸攸知道了。”

厉天烨亲了亲她额头，余光看向墙壁，想着病房里的妻子……

不！

那个人应该不是他妻子张媛，而是“车祸当场身亡的”小姨子张婵。

真正车祸当场身亡的才是妻子张媛。

厉天烨眸色沉下去，抱着攸攸出了休息室，正好柏夜祈从病房出来。

“厉叔叔，张阿姨确实有点儿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