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知，这话是发自肺腑还是随口玩笑了。

若是玩笑，那没什么好说的，但若是发自肺腑……

能看出天下女子生活艰难的人，想必他并不是个坏人。

“既然遇到了苏公子，那苏公子何不与我们同去？”

许沅的加入，让两个心眼子都不少的年轻人之间的紧绷气氛缓解，只是陆宸还是拿那种要叨苏墨远的眼神紧紧盯着他。

看商语凝众星拱月般走在这一群人的中间，跟在后面的商舒意捏紧了拳头。

张氏为了给她发挥的空间，早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去了。

只是她没想到，许沅竟然这么喜欢商语凝。

当时在马车里，许沅确实在看她手上了悟大师的残卷，也对它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但是，当她开口提到商语凝的时候，许沅却变了个人一样。

“语凝是个命苦的孩子，父母偏心，我想你这个姐姐应该饱读诗书，应该比你父母明白事理一点。”

这话里话外就是在点明，她不满丞相府对待商语凝的态度。

商舒意尴尬一笑，还想继续道，“我自然是疼妹妹的，但是她刚从乡下庄子接回来，着实有些粗鄙……”

“粗鄙？我看语凝这孩子好得很。”许沅坐直瞥了商舒意一眼，“我这个人哪，从小最不喜欢的就是看到有人仗势欺人，抢别人的东西。”

这可以说是直接点明了商舒意的心思。

她把商舒意和丞相夫妇那点小心思看得透透的。

看着前面一行人的背影，商舒意咬紧了牙。

眸光含恨，她就不信，她是倾丞相府之力养出来的大小姐，竟还斗不过乡下回来的商语凝！

到了普灵寺，许沅早就派人给主持带了信，要给陆宸做个祈福的道场。

看见许沅等人来了，主持的徒弟赶紧跑出来迎待，“许施主来得不巧，师父现在正在招待贵客。”

能比许沅身份更尊贵的，往上数只能是皇亲国戚了。

“不急，主持陪客就好，我带着孩子们上柱香，祈福许愿这等小事不必主持事事相陪。”

许沅是普灵寺的老客了，对这里的流程轻车熟路。

她带着陆宸和商语凝先去给佛祖上了香磕了头，又捐了好多香油钱，才笑吟吟开口，“我听说这普灵寺后山的桃花开得最好，今天正好去看看。”

“看吧，我就说桃花已经开了。”

苏墨远意有所指的看着商语凝，被陆宸一眼瞪了回去。

刚踏出大门，主持的徒弟再次出现，拦住了商语凝的步伐，“施主留步，我师父有请。”

“我？”商语凝指了指自己，有些疑惑。

“对，请施主跟贫僧过去。”

商语凝想跟过去，但是陆宸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凝凝妹妹要去哪！我要和你一起去！”

苏墨远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扬了扬眉。

这就不怕坏了名声了？

她对待男人的标准还真是有不同标准啊。

“既如此，陆施主与商施主一道吧。”

商语凝下意识看了许沅一眼，看许沅点头，才把陆宸带走了。

跟着这个小沙弥左转右转，路过无数间禅房后，商语凝终于到了这个主持所在的房间。

“见过主持。”

说实话，这个主持的面容还让商语凝吃了一惊，她前世没来过普灵寺，听说过普灵寺灵验，主持大人还功德极高，怎么想也应该是个白胡子的老和尚。

没想到竟然是个年轻的和尚。

“商施主请坐。”主持清绝给商语凝倒了一杯茶，“此茶可以清心。”

商语凝坐下后，看到桌上还有另一套茶具，而且，这寒茶，也不是普通人会喜欢喝的茶。

刚刚主持在陪贵客，比许沅还贵重的客人，再加上这熟悉的寒茶……

商语凝猛地抬首，死盯着清绝主持。

他刚刚陪的贵客是苏时亦！

看商语凝的神色，清绝就知道她已经猜出来了，叹了口气，“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有此奇遇，为何不放下仇恨好好生活呢？”

“放下仇恨？”商语凝并不意外清绝能知道，她能重活一次，总会有人知道的。

这世间因果轮回，总有高人隐于市，上通佛法知晓天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着的戾气，“清绝大师如此心善，那请问，我被恶人痛苦折磨的时候，你怎么不去让他们有好生之德？我的宗儿死的时候，你怎么不去劝他们有好生之德？”

她前世一辈子与人为善，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她又怎么可能甘心？

“施主别激动。”清绝还是一副不着急的模样，指了指陆宸，“这位施主可听着呢。”

刚刚被清绝气到失智，商语凝反应过来陆宸还跟在自己身后，这些话着实不适合让陆宸听到。

“陆宸。”

“嗯？”他挑眉，静静的等着她的下文，神色不似之前般的孩童单纯。

“你……怎么了？”商语凝看着面前的陆宸，他整个人的气质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宸反应了一会儿，勾着唇拉起商语凝的手，光明正大的吃豆腐，“阿凝你们在说什么啊？”

阿……阿凝？

他不是一直叫她凝凝妹妹的吗？为什么突然叫她阿凝？

“施主，贫僧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奇遇，是有人用极大的代价交换的。”清绝抿了口茶，“他的愿望是，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商语凝皱眉，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重生是意外，难道竟是有人换的吗？

可她前世……

对她好的人一个一个都死在她面前，还有谁会换她重生，还仅仅是希望她能好好生活？

“是谁？还望大师指点。”

“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这话，清绝就慢悠悠的走出了房门。

没过一会儿，陆宸再次抬起头，眼神又变得懵懂，“凝凝妹妹，你们刚刚说了什么啊？”

“凝凝妹妹？”商语凝疑惑。

他又叫她凝凝妹妹了？

想不通，但商语凝向来不是个难为自己脑子的人。

晚饭实在普灵寺吃的斋饭，许沅已经安排好了禅房，他们都会在这里住一晚。

当天晚上，因着身体的劳累和心头的疑惑，商语凝和许沅唠了些家常就回了禅房，禅房中有寺内独有的安魂香，伴着幽幽檀香便早早睡下了。

夜色寂静，床上已经睡着的陆宸又睁开了眼睛，赫连宸醒了，连衣服都懒得换，查探了周围的环境后，确认安全无误，就用轻功快速到了商语凝的门口。

只是……

赫连宸摘下一片叶子快速的朝旁边扔了出去，薄薄的叶子破开空气，擦着那个人的脸过去。

“还不出来？”

苏墨远穿着黑色的衣服，擦了擦自己脸颊被划破流的血，顶了顶脸颊，显得邪气十足。

“陆世子，真是狭路相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