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一座婴儿塔。

相传过去有的人家为了生儿子，迷信女儿会抢走儿子的气运，便将刚出生的女婴送进婴儿塔，任由其自生自灭……

时隔二十年，我再次回到了村子。

这天晚上，我听到婴儿塔里传来诡异的哭声……

1

村子里有一处地方专门用来杀死的女婴，叫新生塔。

名字很讽刺吧？

听说那地方是专门用来杀死女婴的，也许是死的女婴太多，每到寂静无声的夜晚，那附近总会传出类似婴儿哭泣的声音。

村里人很少从这经过，大家都觉得这一片怨气太重，容易撞邪。

我爸跟我说，在我出生前还有六个姐姐，其中三个都死在那里。

当时家里太穷，养不起。

我看他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的，好像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问他后面三个姐姐呢？

他却突然哭了，捂着眼睛，嘴唇抽搐：“一个上吊了，一个病死了，还有一个为了救你，淹死了。”

救我？

七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将七岁之前所有事全忘了。

更不记得我还有这么多姐姐。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我很少回家。

一想到之前曾经有过六个姐姐，结果先后都死了，我就觉得很遗憾。

我打着手电筒来到那处新生塔，倒是没有听见村里人说的怪声。

据我爸所说，靠近村口的第一个新生塔，就是我三个姐姐过世的地方。

看着那一个个石头修葺的矮塔，放眼望去，一整个河岸边都是无数个这样的石塔。

那个年代的人真可怕。

突然！

我听见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趴在不远处的草地里，正在暗中窥视我。

我记得这里是有这么个人，每到晚上就喜欢躲在草丛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窜出来，吓人家一跳。

吓到了他就拍手叫好，要是没吓到他就生气。

生气的时候，还会跑到家里拿把菜刀冲出来，追着人家砍。

村里人都叫他疯子。

无名无姓，叫了几十年，也还是这么个名字。

会是他吗？

我装着吓了一跳，悄悄往后退开，随时准备跑路。

这时候，新生塔里幽幽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

我再也不敢停留，转身就跑。

身后的人死命的追，我连回头都来不及，就被人扑倒了。

那人压在我身上，哈哈大笑，笑得几近癫狂。

竟是个扭曲的女人嗓音！

好在我摸到了旁边的石头，重重砸了出去，那人吃痛，顿时从我身上翻下来。

他痛苦的在地上翻滚，我见他已经没有威胁，索性直接站在原地没跑。

殊不知正是这一决定，导致了后来一系列恐怖事件的发生。

2

我很确定。

那绝不是年过半百的疯子。

我捡起地上的手电筒照过去，看见草丛里翻滚的竟然真的是个女人。

穿着一身破了洞的红裙，红裙都脏的不行了，都成了暗红色。

头发凌乱不堪，四肢都瘦成皮包骨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会有力气扑倒我。

还有刚才的哭声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原想叫警察，但想到了这是村里，三更半夜的，警察一时半会也来不了。

直接转身走人，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女人仍在草地里打滚。

真是个疯子。

我回到家，着急忙慌跟我爸说了这事。

他吓得打翻了桌上的茶壶，声音忽然拔高：“你再说一遍，那个女的穿的什么衣服？”

我说：“红色的，可脏了，是条裙子。”

我爸吓得站不住脚，我赶紧上去扶住他。

问他怎么了？

他说：“你三姐最喜欢穿红裙，她死的那一天穿的就是一身红裙！”

什么？！

难不成那个疯癫的女人是我三姐？

这不可能！

我爸明明跟我说所有的姐姐先后都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这样，等我明天带着警察过去瞧瞧，要是那女人真是我三姐，我就把她接回来。”

我爸却哀嚎一声，表情很是痛苦：“不能接！不能接啊！”

我问他为什么，他却紧紧闭着嘴，再也没开口。

第二天，我爸拦住我，不准我出门，让我安心待在家里。

临走前说了句很奇怪的话：“儿子，要是晚上我没回来，你千万不要来找我，就算听到有人敲门或是叫你名字，你也不要开门，记住了！”

这话像是一句遗言。

我心里隐隐满出些不好的预感。

等到傍晚天都快黑了还不见我爸回来。

我按捺不住，还是打着手电筒出去找了。

村里人见我这时候出门，都好奇问我去哪儿，我说找我爸。

他们一个个都像是见了鬼似的不说话了，装作没看见我，只有一个跟我家关系还算不错的李叔叔跟我说：“早上我看见你爸了，他是往后山那边走的。”

后山都是村里安葬自家人的地方，我妈过世后也埋在那。

可今天又不是我妈的忌日，我不懂我爸为什么会选在今天上山。

我一路找到我妈墓前，依旧不见我爸的身影。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再不下山，夜路就不好走了。

快走到村口时，我又一次听到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这才想起，附近有不少新生塔，几十年前，那里面摆满了女婴死尸。

那种用石头砌成的石塔，中间是有空隙的。

风吹过的时候，是有可能会发出这种类似哭声的动静。

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加快速度往村里走。

不禁在心底暗暗祈祷，我爸或许已经回家了。

可手电筒偏偏这时候不灵了，忽闪忽闪的，还真像是恐怖片里鬼要出现的征兆。

有了昨晚的经历，我忍不住打量四周。

忽然一转头，正对上身后那人的眼睛。

“啊！！”

我大叫着猛推了那人一把，手电筒彻底熄灭了，我发疯似的往村子里跑。

突然脚下一绊，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人重重摔了出去。

这一摔，直接摔到了一处柔软的草丛里，不等我反应过来，底下的草迅速坍塌，我直接摔了进去。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种地方挖坑啊！

坑洞很高，也很宽，我整个人瘫软在地，后脑勺正好磕在一处坚硬的地方。

随即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后，我爸就躺在我对面，仰躺的，膝盖呲出来好大一截骨刺。

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正直勾勾的盯着坑洞上面。

就像是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一样。

我爸死了。

惊吓过度，猝死的。

3

谁都不知道我爸临死前到底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强烈要求司法解剖，一定是有人故意把我爸带到了那种地方，所以才会出事。

还有我爸临走前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像是在暗示我什么。

警察去了那附近调查走访，但所有人都说没见过那个红衣女人。

难不成只有我能看见那女人？

难不成她真是我死去的三姐？

我爸生前说过，死后要跟我妈葬在一起。

因为解剖耽误了几天，葬礼是在我爸死后一周才举行的。

村里人死了，按理说一个村的人都该来，看一眼也是好的。

但村里就来了一个人。

我记得他，那天，是他跟我说了我爸的下落。

我爸操劳了一辈子，结果葬礼这么凄冷，除了李叔叔以外，没有人愿意来送他最后一程。

“听说你在城里打工，应该能挣不少钱吧？”李叔叔忽然问起。

我摇摇头：“也就够自己生活而已。”

七岁那年大病之后，我的脑子就烧坏了，不止是失忆，就连学习都变差了。

好不容易考上个大学，毕业后才发现学历也只够找个普通工作。

我知道我爸总在村里炫耀，因为几十年来，村里的年轻人里面就出了我这么个大学生。

那叔叔临走前，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把你培养成才，你爸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他却摇摇头没有继续往下说。

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次日一早上山，又出事了。

4

村里都是土葬，我爸的尸体做了简单的防腐措施，钉进棺材里，然后趁着吉时入土。

棺材抬到半山腰，抬不动了。

说是越来越重。

我心想怎么可能呢？

我爸没死之前，因为重病身形消瘦，背起来就像个孩子似的。

抬棺的我请了四个，不可能抬不动。

“那就歇会儿吧。”

可抬棺的几个人都说不能停，横死的人棺材要吉时入土，路上耽误了，唯恐出什么别的事。

“哎？里面好像有声音！”

最后头的抬棺人突然松了手，棺材一歪，重重落地。

这次我也听到了。

咚咚咚！

棺材里面确实有声音！

有节奏的，像是躺在里面的人突然活过来了，发现自己躺在黑黢黢的棺材里，激动的敲打着。

想要逃出来。

“见鬼了！走走走！”

原本请来抬棺的人吓得不轻，回过神来，立马着急忙慌离开。

转眼只剩我一个人。

我忍着害怕，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撬开了棺盖。

我爸的尸体安安静静躺在里面，跟盖棺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那些声音是怎么回事？

不止是我，抬棺的也全都听见了。

我把头伸进棺材里仔细检查一遍，我爸的手好好的，没有任何异样。

正当我打算重新把棺盖钉回去时，突然看见盖子下面，竟然有一大片奇怪的红痕。

像是有人用手指甲生生抠出来的印子。

我爸为了干活方便，没有留指甲的习惯。

而那些指甲印，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的指甲。

有大有小，有粗有细。

看起来，更像是很多不同的人的指甲。

我下意识想到了那天晚上碰见的女人。

下葬那天的事，很快传遍了村里。

所有人都在暗地里议论我家的事，这天路过邻居家，我听到那两口子说到下一个就是我。

我冲上去，质问他们：“你们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下一个就是我了？”

他们说我爸的死，是遭报应。

“你爸恐怕到死都没敢跟你说真话吧？”

我气不过，上去推了那人一把：“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爸是个灾舅子，为了儿子不要命，造了那么多杀孽，他不死谁死！”

我隐隐意识到事实似乎跟我爸所说的有些出入。

村里人说，我妈先后生了七个孩子，前三个都是被我爸溺死的。

我妈生下我没几天就过世了，死的很惨，流了满床的血。

当时家里只剩下四个孩子，在我前头的是三个姐姐。

家里穷，我爸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就把大姐卖给了邻村的瞎子。

瞎子已经五十岁了，却每天惦记着续香火。

大姐嫁过去没多久就上吊死了，瞎子觉得亏钱，就跑到我家来闹。

我爸担心我的安全，无可奈何，又把我二姐塞给他。

半年后，二姐生了怪病。

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奇怪的疹子，又痛又痒，无时无刻都想去抓挠。

瞎子不愿意花钱带二姐上卫生所看病，每天都用绳子把我二姐拴在院里，像条狗一样丢点吃的随便打发。

村里人说，我二姐熬了一年，最后还是病死了。

从那以后，瞎子就消失了。

有人说，瞎子杀了我二姐，到现在都还在坐牢。

也有人说，我二姐病死前把这个恶人杀了埋了。

那是我二姐，也是我爸的亲生女儿，可村里没有一个人猜测人是我爸杀的。

他们说我爸胆小，怎么也不会为了一个姑娘家去动刀杀人。

听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下。

但在村里人嘴里，我爸似乎变成了一个重男轻女，罪恶满盈的烂人。

我问他们：“那我三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