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祸胎加入书架
“陈先生,你怀孕了!”
医生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我。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怀孕?
“那就是我们的孩子!”老婆死死盯着我,眼睛闪出阴寒的光,鲜红的嘴唇十分渗人。
1
家里多了一份怀孕报告,我却不高兴。
我很清楚,岑溪不可能怀孕。
早在一年前,她就已经失去生育能力了。
岑溪踩着八厘米高的高跟鞋进门的时候,我冲到她面前,几乎要把牛皮纸袋怼到她的眼睛上。
“岑溪!这是哪里来的怀孕报告!你明明……”
她却笑着打断了我的话,涂着大红色的口红的嘴像是向外渗血一般。
她说,那不是她的怀孕报告。
我颤抖着手,几乎要抓不住手中的牛皮纸袋。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面前闪过。
我撕扯开纸袋。
里面的名字很熟悉,却不是岑溪。
是陈阳。
我的名字。
我不信邪,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怀孕?
这不是扯淡嘛。
所以我去了医院。
我要向岑溪证明,这都是她的臆想。
我找到医生,我说,我想检查一下我是不是怀孕了。
迎着医生逐渐奇异的目光,我坚定的点头,并且反复重申我的要求。
我如愿以偿了。
混在一堆摸着肚子,目光温柔或是平和的女子中,我做了检查。
吸引来一堆探索的目光。
医生拿着我的报告,反复上下扫视我,以一种奇怪的像是咏叹的调说着。
“陈先生,你怀孕了。”
我的肚子里,确实有一个孩子。
我抓着报告走出医院门口,心中满是恐惧和不可思议。
一个身影速度飞快,笑盈盈的出现在我面前,还抢过了我的报告。
红得滴血的口红激烈冲击着我的视网膜。
岑溪开心的翻动着报告,她拉着我的手,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老公怀孕辛苦了,我回去给你炖汤养胎。”
我看着眼前的女人,陌生的让人心惊。
我有些彷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地步。
这时,有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我的肚皮。
粘稠,冰冷,令人作呕。
我能感受到,肚子里有东西,在蠕动。
我慌了。
我死死扣住岑溪的肩膀,努力告诉她,我是个男人,我不可能怀孕,这根本不正常!
她只是笑笑,像是毫不在意,充满期待与渴望。
“那就是我们的孩子!”
她死死盯着我,眼睛闪出阴寒的光。
陈阳,你答应过我,我们会有孩子。
她力气大的吓人,抓住我的手臂,精心制作的美甲几乎要嵌入我的皮肉中,我疼的松开了她的肩膀。
“疯女人,是你自己失去了生育能力!是你生不了!”
我冲她喊着,撕心裂肺,试图让她清醒一点,她只是冷冷的看着我。
说不通。
岑溪想要一个孩子已经想到疯魔了。
对我来说,我不可能接受男人怀孕这种荒谬的事。
我要想办法,打了这个孩子。
2
岑溪看重这个“孩子”的程度已经到了让人心惊的地步。
这段时间,岑溪把我当成一个真正的孕妇一样,擅自给我请了假。
产假。
我的微信响了一天,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来问,男人怀孕的奇闻。
甚至想让我把肚子拍给他们看。
我全部拉黑了。
岑溪日日夜夜盯着我看,怕我想办法堕胎。
我怎么可能不想。
我没有停止过让肚子里的东西消失的念头。
我不能上班,不能出门,也没有自由。
家里装了大量的摄像头。
无论我躲在哪个角落,身边都会传来岑溪的警告,你要去哪里?
这样凭空出现的声音,和暗处发出的幽红色的光,以及肚子里无时不刻传来的诡异触感让我几欲疯狂。
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岑溪不但不觉得丢人,反倒高兴的很。
她在家里忙忙碌碌,甚至兴奋到哼着歌,身旁的地上散落着一堆快递,是各式各样的婴儿用品。
而我手上岑溪用心炖了一天的汤,正在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心中一股无名火升起,我把手中的汤碗狠狠砸在地上。
溅起的滚烫汤汁有几滴飞到了我的手上。
岑溪立刻抛下手上正在做的事情,冲过来捧起了我的手,轻轻擦拭,动作小心翼翼满是紧张。
“老公,你还怀着孩子呢,小心一点。”
我烦躁的很,岑溪不知从哪又乘了一碗汤,就要往我嘴边喂。
我不喝!
肚子里又传来奇怪粘稠冰冷的触感。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医院回来,我每天都在喝这个古怪的汤,越喝肚子越大,肚子里的东西像是要从肚子破出来一样。
让我十分不安。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我不由自主张开了嘴巴,有什么液体顺着喉咙流了下去。
口腔内还洋溢着那古怪汤药的味道。
岑溪脸上满是满意的笑容,又喝了一口汤,就要凑上来,我恍然回过神来,用力一推。
岑溪控制不住后退几步,脚被地上的瓦片划开几道狰狞的口子,我看着鲜血流下,愣了一下。
她却像是感受不到一样,还想来扶我。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短暂的愧疚也消失了。
甚至带上了怨恨。
我实在忍无可忍,躲在一个我花了一周时间才探索出来的监控死角,打电话给我的朋友林宇,一个医生。
“阿宇,帮帮我。”
电话里的声音像是犹豫了一下,他说;“好。阳哥,你来吧”。
3
我是个怕死的人。
但是监控死角偏偏设在三楼的阳台。
我的钥匙在岑溪手上,我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走出房门。
眼看熟悉的红光就要定位到我的身上,我一咬牙,一步跃上阳台边缘,眼睛一闭就蹦了下去。
好像是一楼的停车蓬阻隔了下我的下落,随后是身体重重砸在地上,身上传来一阵剧痛。
我从地上爬起来,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径直上了马路。
挥手打车。
好几辆出租车在我面前飞驰而过,终于有一辆车停下来,把我载走。
我坐在出租车的后座,身体还在神经质的抖动的,我没有说目的地,司机却好像知道目的地一样,把我放在了医院门口。
我掏出手机就要给他扫码,他却遮住了二维码。
“年轻人,有病就要早点治啊。”
我抬头,正好对上他怜悯的眼神。
我还在原地站着,车已经不见踪影。
手机振动起来,医院楼上一个窗口里伸出一个头,向我挥手。
我麻木点开了通话邀请,里面传来林宇的声音:“阳哥,阳哥,我在三楼,别走错了。”
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我肚子里有什么东西。
一只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才回过神来,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我的精神也越来越差。
镜子里映照出我的装扮。
一身家居服,肚子奇异的胀大,像是怀胎九月一般,还有我青白的脸色。
“阳哥,阳哥,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把眼前的手挥开,正对上一张笑脸,他说,“肚子里的东西,可能做个手术取出来才会知道是什么。”
我定定的看着他,镜子中青白的脸色再次闪过。
我躺上了手术台。
我倒要看看,折磨了我这么久的,到底是什么怪物!
林宇笑着开了灯,空白占据了我的视线,我的脑袋越发昏沉,耳边传来林宇安抚的声音,“别怕,是麻醉。”
再醒来,林宇抱着一个文件夹站在我的床边,表情严肃。
肚子已经瘪了下去,上面有一道丑陋巨大,横跨了整个肚皮的缝合痕迹。
一张图片猝不及防闯进我的视野。
林宇告诉我,那是个鬼婴,已经死去多时。
图片里的形状诡异的孩子无比熟悉,像是在哪见过。
我猛地攥紧了照片。
这分明是,我一年前已经夭折的孩子的样子。
一模一样!
4
一年前,岑溪怀孕了。
岑溪高兴的发狂。
没想到,没高兴几个月,孩子就流掉了。
不是意外。
她早前和我在一起,为了支持我创业,打了两个孩子,身子早就坏的不成样子,根本不具备生孩子的条件。
医生说,她从那时开始,就不能生育了。
那孩子,小产的时候就是一个初具人形的死胎,看起来瘆人的很。
岑溪却抓着不放,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怨恨。
几日后,我们回家,她又变了一幅态度,她愧疚的跟我说,她不能给我生孩子,即使我去外面找女人也好,好歹给陈家留下个血脉。
当时我没有在意。
我以为是她想通了。
手上的照片被抽走,林宇脸上满是担忧。
“阳哥,没事吧?”
我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手上那张照片看。
阳哥,你肚子里的东西已经取出来了,你现在还难受吗?
电光火石间,一个想法掠过我的脑海,我抓住了林宇的手,“阿宇,再帮我一个忙。”
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明明已经死去了一年的孩子,怎么会跑进我的肚子里?
林宇安慰我,他拍着我的背,声音不断灌入我的耳朵。
“阳哥,你想想,你身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或是出现什么奇怪的人?”
有啊。
我那行为诡异的妻子,岑溪。
我不禁捏紧了手下的皮肉。
林宇发出一声痛呼,“阳哥,痛痛痛。”
我有些过意不去,放开了手,告诉了林宇,岑溪的异常。
灯光照在林宇的镜片上,划过一道寒光,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说,那孩子可能和岑溪有关,劝我回家试探一下岑溪的反应。
我答应了。
更严峻的问题出现了。
我从阳台跳下来跑出家门,那我要如何回去?
我身上披着林宇给的外套,里面套着皱巴的家居服,看起来像个被赶出家门的可怜蛋。
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把外套拉了下来,冰凉的让我惊得一颤。
“老公,怎么不回家啊。”
熟悉的声音一出,我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我转头对上一张笑颜如花的脸,她柔软的身子贴上我的手臂,全然一幅亲昵的样子。
我被一路拉上了楼,进了房门。
“岑溪,我们的孩子没了。”
我试探着,眼睛紧紧盯着她的神色变化。
她的视线在我的肚子上扫了一眼,又收了回去。
我不自觉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她看起来对我已经平下去的肚子毫不意外,平静让人心惊。
她说,“没事。还会再有的。”
惊惧像一只巨大的手,捏的我的心脏透不过气来,我掐住了岑溪的脖子,把她抵在墙上。
岑溪,你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岑溪爆发出来的力气大的离谱,她把我的手掰了下来,脸上满是意味不明的笑容,把我一个一百来斤的大男人强硬的塞进了房间中。
“老公,累了吗,去睡觉吧。”
房门在我面前缓缓合上,岑溪涂着红色口红的嘴在我面前闪现,她咯咯笑着,像是要吃人一般。
房间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碗,里面还有些许残渣。
是昨天我借口不想下床来躲避喝汤时,岑溪端进房间来的。
“老公!”
岑溪突然推门而入,一把夺走我手上的碗。
这个碗我忘记洗了,明天给你盛汤就没有碗了。
她自说自话,又合上了房门。
汤?
这个字眼刚出现在脑海里,熟悉的古怪气味就冲入我的鼻腔。
岑溪开始熬汤了。
从今晚熬到明早,足足十二个小时。
林宇的话在我耳边响起,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最怪的,难道不就是这碗必须每天都喝的古怪汤药吗?
5
第二天,我留了个心眼。
在岑溪的视线下喝下了汤后,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计。
岑溪的视线在我脸上转了一圈,我的背后渗出冷汗,还没等我想出个借口,她同意了。
“老公,你真贴心。”
脸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她凑过来亲了我一口,笑着拎着包出门了,像是心情很好。
我却感觉脸上发痒,使劲揉了几下,手上都是口红。
凑近镜子一眼,口红印已经被我揉开了,我的脸上像是凭空多了一块红色胎记。
擦不掉。
但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躲到阳台,给林宇打电话,“阿宇,我拿到汤药的汤底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阳哥,我还在老位置,你来找我吧。”
我又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这次我轻车熟路了很多。
从熟悉的停车蓬上滚了下来,感受掉在地上的剧痛,竟然让我心中有些痛快。
我从家里的沙发上顺走了外套。
林宇的外套。
昨天被岑溪拿走后一直放在沙发上。
我打车去了医院,扫码支付,一切都向着正常的轨道行驶。
林宇把汤底送去化验,结果很快出来了。
汤底有问题。
汤里有着科学无法解释的特殊物质。
我和林宇盯着化验结果好一会,他看起来颇为惊叹,嫂子是个厉害人物。
他拿着汤底,转来转去,随后兴奋冲到我面前。
“阳哥,我认识一个大师,兴许能帮上忙。”
林宇真的很兴奋,他甚至请了假,美其名曰陪我去。
他在车上,在我耳边小声说着,“这个大师很不一般。”
我一脚踏进店门,直面店中央放置的一堆头骨的时候,才切实体会到,什么叫很不一般。
林宇觉得十分新奇,手就要去碰那些头骨。
“别碰!”
我想拦他。
“别怕,阳哥,就是一堆模型罢了。”
他却不以为意,手就要放上去了,一个罩着黑斗篷,带着奇怪面具的人突然从像是骨头组成的帘子后探出头来。
他的声音像是被用了变声器,有一种古怪的粗哑感。
“那不是模型。”
林宇惊得缩回了手,整个人都瑟缩到一旁。
我只是盯着这个所谓的“大师”看,面具下他露出的嘴唇,也是一样的血红。
和岑溪一样。
我有些怀疑。
林宇却深信不疑。
他把汤底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碗,直接把汤浇在了桌上排列的一个头骨上。
兹拉兹拉。
头骨直接被腐蚀的只剩牙齿,白色的骨头中透出血红色的光。
诡异至极。
我惊的直接跌坐在地,手下光滑的触感让我头皮发麻,我定神一看,地上也散落着各种骨头架子。
我的手正压在其中一架的胸腔上。
“别乱压别人,没礼貌。”
大师像是生气了。
我飞快从地上爬起来,余光扫到林宇已经倒在了地上,手和一架尸骨的手紧紧贴在一块。
我已经顾不上林宇了。
6
我的手指着那只剩牙齿的不明物体,不断颤抖,我之前喝的都是这东西吗?
他猛地转身,桌上泛着的红光的头骨猛地发出绿光,瞬间一列头骨都燃起绿光,化为飞灰。
空气中满是熟悉的气味。
汤药的味道。
他告诉我,这汤里有鬼种。
什么是鬼种,我还没问出口,他像是提前知道了一般。
鬼种就是怨气,是你死去的孩子的怨气所化,他要借你的身子,重新转生人间。
你知道被鬼种寄生是怎样的吗?
他突然笑了,手指着空无一物的案桌。
就像那堆尸骨一样,你的五脏六腑都会烂掉,你的骨头会被腐蚀,等你只剩一张人皮,他才会撕开你的肚皮,重现人间。
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已经烧了起来,抓心挠肺的痒。
我在他的注视下猛地下跪,头几乎磕到地上。
“大师,大师,求求你救救我。”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场面陷入诡异的沉寂。
碗突然被他砸在地上,碗在地上变成多个碎片,他抓住一个碎片,往我脸上就是一划。
我伸手一摸,粘腻温热。
他又递过来一个镜子,我看到镜子里,我脸上流出的血把早上怎么也擦不掉的口红印盖了过去,像是把口红印齿吞噬了一般。
再用力一擦,我脸上就白了一片,不流血了,也再没口红印的样子。
身上的痒突然停了下来,我松了一口气,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大师嘶哑着嗓音,把碗碎成的最大最锋利的碎片塞到我的手里。
“把这汤给你的人,她要害你。”
我虔诚的捧着那个碎片,求他给一个化解之法。
他一挥手,把我送出店门。
店门合上之时,一句话从他血红的唇中吐出。
杀了种鬼种的人,方能化解。
店门合上了。
我突然惊觉,林宇还在里面.
一回头,店面却已经神秘消失。
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一下。
我捏紧了手上的碎片,刺得手生疼。
转头对上林宇的脸,他按着手,碎碎念着:“我的手好酸。阳哥,你说这大师在哪?我怎么没看到那店铺。”
我把碎片揣进怀里。
冲他露出一个笑容,“找不到也没事,阿宇,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