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燕苒加入书架
殷玥漫不经心地看着,直到看到令官走到燕苒那桌,收敛脸上的神情,目不转睛地盯着燕苒那边。
行酒令的令官摇了摇签筒,燕苒盯着花签看,像是在寻找什么。片刻后,抽出一支花签。
菡萏,抽此签者需弹琴一曲,否则,自饮三杯。
殷玥皱了下眉头,不用猜就知道这行酒令的令官被燕苒买通了,否则她怎么会刚好抽中菡萏呢?
不得不说燕苒还真是好本事,在她身边安插了人,在殷萱的身边也安插了人。
宴会结束后,她得和老爷子说一说,殷府需要来一次大清洗,将那些钉子全部拔掉!
燕苒施施然走到场中央,面向殷玥,对着她盈盈一拜,神情严肃,语带认真:“苒儿自幼喜爱音律,亦是十分仰慕琴圣谢先生,却无缘一见。听闻五小姐是谢先生的首席大弟子,琴艺堪称一绝。前段日子,苒儿泛舟濮水有感,谱写了一首琴曲,斗胆请五小姐指点一二,不知苒儿可有这个福分?”
殷玥师从谢清池,燕苒的确对殷玥心存忌惮,因而才会买通春喜给殷玥下药,阻止殷玥出现。
虽然计谋失败了,不过不影响大局。
燕苒对自己信心十足,她相信她今日这一曲必定能名动京华!
至于殷玥,呵,自然是她成功路上的踏脚石!
燕苒打的什么主意殷玥知道的一清二楚,眯了眯眼,侵染着霜雪的目光里滑过一抹幽光,红唇翕动:“好。”
在诸多视线当中,燕苒落座于琴,青葱玉手覆在琴上,手指翻飞,翩然似蝶。
上官慕盯着燕苒看了片刻,便挪开了视线,美人虽美,但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上官璟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看向燕苒的眼神里多了些说不出的微妙。
江珩痴痴地看着燕苒,目光里的倾慕之情浓厚得化不开。
燕苒弹奏的曲调十分动听,最重要的是这首琴曲闻所未闻,很是新奇,让人耳目一新。
会弹曲子不厉害,会谱曲子才是真正的厉害!
众人沉浸在缠绵悱恻的曲调当中,听得如痴如醉,不少贵女们红了眼眶,甚至拿出帕子抹眼泪。
“五姐姐……”
殷萱担忧地看着殷玥,“燕苒这是有备而来啊。”
殷玥抿了抿茶:“嗯。”
见她依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殷玥又说道:“不过是一曲靡靡之音罢了,上不得台面,你不用担心。”
殷玥说话时并未压低声音,因而她的话被不少人听到了。
“说大话谁不会啊,有本事你也弹奏一曲啊。”顾蔓儿嘲讽道。
“平心而论这首曲子的确不错。”
“我一直以为古人所说的绕梁三日余音不绝是夸大其词了,今日听燕三小姐弹奏的琴曲,方知古人诚不欺我!”
“我说,殷玥你该不会是嫉妒吧?”
“嫉妒?有什么好嫉妒的?殷家五小姐可是琴圣的首席大弟子!”有人为殷玥说话。
“谢先生的首席大弟子又能怎样?谢先生弹得一手好琴,不代表殷玥也能弹得一手好琴。有句古话说得好,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谁知道是不是某些人往自己脸上贴金,故意放出风声把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你们谁听过殷玥弹琴?”
“貌似殷玥的琴技一直存在于传说之中,现实里,还真没听她弹过琴。”
见到这幕场景的上官慕微微皱眉,他需要的可不是不谙世事的五小姐,他需要的是一位能帮他处理好后院事情的贤内助。
而殷玥颇令他失望啊。
与之相反,上官璟越发地欣赏殷玥了。成为众矢之的依旧面不改色,就这份气度就足以让他心生敬佩。
曲终后,燕苒看向殷玥,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还请五小姐不吝赐教。”
“糟糕至极!简直不堪入耳!”殷玥毫不留情地说道。
燕苒愣住了,随即咬着唇不说话,作出一副受尽委屈的小模样。
“殷玥,你该不会以为世上就你一个人懂音律吧?”
“极好的琴曲在你眼里居然糟糕至极!我真怀疑你到底懂不懂琴曲!”
“我先前就说过,某些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不少人为燕苒打抱不平,特别是与燕家交好的几个世家的小姐们,蹦跶得特别欢。
“这首琴曲缠绵悱恻,轻而易举地就叫人沉浸在其中而无法自拔,五小姐为何说此曲糟糕至极?”
“商朝时,纣王帝辛命乐师师延作靡靡之音,师延不肯,帝辛盛怒之下欲杀之。师延无奈,只能为其谱曲。”殷玥欣赏着燕苒苍白的脸,继续说道,“纣王喜声色,朝歌暮舞,通宵达旦,隧失天下,师延乘舟濮水而下,至此投水而死,故有神曲出水,震惊世人!”
殷玥字字如刀,刺入燕苒心口:“你泛舟濮水有感而发谱琴曲,靡靡之音,亡国之音!”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殷玥的话惊住了,特别是先前为燕苒说话的那几个贵女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什么靡靡之音!殷玥,你不就是怕了吗?怕苒儿的琴曲胜你一筹!怕落了你琴圣弟子的脸面!所以你才往苒儿身上泼脏水,说她弹的是亡国之音!我承认苒儿的曲子凄怆哀怨,但充其量是首谱写痴男怨女的琴曲,与亡国之音差得远呢!你何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就因为苒儿先前得罪过你,你就容不下她?你的胸襟呢?你的气度呢?”
“蔓儿,别说了。”
“我怎就不能说?她殷玥分明是怕被你比下去,所以才不敢弹琴,才往你身上泼脏水!”
殷玥忽而伸手拔下插在发丝间的白玉簪,自言自语道:“可惜了这簪子。”
说完,将簪子往琴上一掷!
“嗤——”
声音尖锐又刺耳,令人毛骨悚然,浑身发冷!
殷玥莞尔一笑:“呐,我弹完了。”
说完,又看向众人,笑意盈盈地问道:“怎么样?好不好?”
上官璟轻笑道:“极好。”
殷萱很认真地说道:“非常好,五姐姐是最棒的!”
众人脸上一阵抽蓄,这琴音跟鬼哭狼嚎似的,哪里好了?
很快,他们就想明白了,殷玥弹得再怎么不好,也比燕苒的亡国之音要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