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下来，顾澜妍彻底醒了。

顾澜敏怀孕了，方天翼却根本不碰自己。

她只觉得耻辱难堪。

她恶狠狠地瞪着顾澜敏，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剥。

顾澜敏吓得缩成一团。

夜里都做着噩梦，顾澜妍拿刀追着她砍。

她直接被吓醒了。

一睁开眼。

月光下，一个黑影站在自己的床边。

顾澜敏大惊失色，刚要大叫出声，就被捂住了嘴。

“怎么？亏心事做多了，这么怕遇见鬼？”顾澜妍冷笑道。

她怎么想都觉得憋屈，睡不着，起来走着走着就到了顾澜敏的院子里。

守夜的丫鬟睡得跟死猪一样，一点也没有察觉有人进了自己小姐的房间。

“说，你是什么时候和方公子搞上的？”

顾澜妍放开了捂住顾澜敏的手。

“就是那天，你和方公子一起上去如意坊买首饰，五妹妹给我出的主意。”

顾澜敏缩到了床的一角，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顾澜妍表情狰狞，如鬼魅一般，真是太可怕了。

真怕自己说了不中听的话，顾澜妍会掐死她。

只能把责任全推到顾澜音的头上。

“都是顾澜音说的，说如果我不抓住方公子，以后只能嫁给老头子当妾室，还说她讨厌你，如果方公子注定要被抢走，宁愿那个人是我，还教我给方公子下媚香。”

“媚香？”顾澜妍听到这个，心下轻松了一些，不是自己魅力不够，是方天翼不行！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不如顾澜敏，好在自己比她要聪慧得多。

她就说顾澜敏这个蠢货怎么敢有这样的心思，果然……

顾澜音，你给我等着！

——

未婚先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顾家没有办喜宴，只是把顾澜敏的院子匆匆布置了一下，显得喜庆一些。

顾澜敏被一顶轿子抬进了方家，成了方天翼的五姨娘。

做妾一般是不需要随嫁妆的，顾山却随了五万两的白银。

三天后，顾山升为了从七品的太常寺主簿。

顾山高兴地赏了顾府各人很多东西，连下人都有份。

——

顾澜音初战告捷，终于有心思逛逛京城了。

露珠因为刚搬了院子，不放心，顾澜音只得带着阿秀出门了。

她初来乍到，对一切都很好奇。

主仆两人逛得乐不思蜀，最后来到一个富丽堂皇的戏园子门口。

“凤至楼。”顾澜音看着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对古代人为数不多的日常娱乐活动来了兴趣。

“小姐，戏院里什么人都有，还是带上面纱吧。”阿秀以前在镇上的戏园子看过几回免费的大戏，三教九流都有，混乱不堪。

顾澜音想想也对，就拿出了面纱，戴好。

凤至楼特别大，台子设在院子中，后方就是一方池水，亭台楼阁，处处透着雅致。

顾澜音挑了离台子最中间的位置坐下，立即有小二上来招呼。

看了看菜单，要价不菲，顾澜音咬牙点了一壶茶和两个小点心，花了十几两。

陆陆续续地有看客进来，不多时就坐满了人。

“小姐，这是我们少爷的位置，请你让让。”一个模样俊秀的小厮，毫不客气地道。

阿秀一马当先护着顾澜音：“这是我们小姐先坐的，凭什么让你们！”

“这是我们公子平日惯坐的地方。”小厮皱了皱眉，不肯善罢甘休。

“这与我何干？我刚刚坐上的时候，这里并没有人，也没人告知这座位有客了。”

顾澜音慢条斯理的开口，这小厮，一脸仗势欺人的模样，但万事离不开个“理”字。

“穆清，无妨，我就和这位小姐坐一桌吧。”话刚落，一道飘逸的白色身影已稳稳的坐在了身旁。

顾澜音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循声望去，心中一惊。

怎么是他！

霍起笙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好似当顾澜音不存在般。

顾澜音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戴了面纱，他应该认不出。

小二很快就把霍起笙点的吃食送上来了，满满当当地摆了小方桌，顾澜音的已经被挤到了桌边，显得特别寒酸。

输人不输阵，顾澜音立马就叫来了小二，“我也要这个，这个和这个。”

“那我再要一份梨花酥，栗子脆。”霍起笙见顾澜音倔强的小眼神，知道她是要跟自己较劲，也笑着对小二道。

纵然蒙着面纱，但那双露在外面的星眸，他一眼就认出她了。

顾澜音满心不快，霍起笙却好似很开心，眉角眼梢都是好心情的样子，嘴角更是衔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顾澜音心中更气了。

上次讹了自己一百两银子，今天又抢自己位置，这个定国公府的纨绔公子哥，看来是和自己杠上了！

“我也要！”顾澜音心气儿一下子上来了，也顾不上什么钱不钱的了。

台上，花旦已经踱着小碎步出来了。

霍起笙便歇了和顾澜音作对的心思，看见顾澜音瞬间得意的小表情，心中不住乐呵。

“好！！”

台上的花旦才唱了一句，霍起笙就开始大声叫好。

吓了顾澜音浑身一激灵，回头想瞪他，却见他摘下手中的翡翠扳指，丢到了台上。

往戏台上丢银子，珠宝，这就相当于给花旦的打赏。

霍起笙平日里就出手大方，但还是头一次将自己身上的物件作为打赏。

台上的花旦心中窃喜，更卖力地唱着，还时不时给霍起笙抛个媚眼。

顾澜音知道他是在针对自己，心中暗骂无聊，幼稚！

霍起笙看见顾澜音吃瘪的小表情，心中满意，不再有动作。

顾澜音的心思也很快就到了台上。

什么唱腔身段的，她不懂。

只是服装华丽，唱的挺好的。

不是每句都听得十分清楚，到中间的顾澜音就觉得不对劲。

直到台上的花旦将一个装满珠宝的箱子丢掉。

顾澜音才终于想起来。

这明明唱的就是《牡丹亭》的故事。

这是明代才有的故事，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时代，莫非这儿也有个汤显祖？

还是也有人和自己一样，穿越过来……

顾澜音坐在位置上沉思，霍起笙就在旁边一直盯着她，好看的眉眼轻轻皱着。

院中的人都渐渐散去。

一个小丫鬟跑到霍起笙面前，福了福身子，“霍公子请留步，我们莺莺小姐有请。”

“莺莺小姐？行，带路吧。”霍起笙一脸玩味的笑，随之而去。

何飞莺就是凤至楼的当家花旦。

呵，大猪蹄子！顾澜音收回目光。

“阿秀，你先去结账，把这些都装盒带回去，我四处走走，一会在门口见。”

阿秀领命而去，顾澜音几经周转，找到店里掌柜。

竟是一名面容姣好的三十出头的女子，正在算账，见到她，一脸生意人和气生财的笑容：

“这位小姐，请问找我何事？”

“想请教一下掌柜的，今日庭院中那出戏，出自何人之手？”顾澜音开门见山问道。

“一位叫莲峰居士的。”

掌柜知无不言，却也只知道对方写了不少话本子，凤至楼买了几个做戏剧本。

其它的，就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联系方式更是无从知晓，只说都是对方通过中间人主动找来的。

顾澜音没法，只得凭着记忆往回走，转来转去，已经不知道自己人在何处。

正想找个人问问路，就听到了一个娇媚的声音：“霍公子，莺莺失礼让您久等了。”

“无妨无妨，莺莺小姐皮肤娇贵，该是好好洁面才是。”

“公子不介意就好，莺莺在这里谢过公子的扳指。”

“一个扳指而已，莺莺小姐不必介怀。”

“如此贵重之物，莺莺必定要报答公子的。”

何飞莺一脸含羞带怯，说着就想往霍起笙身上靠……

里面打得火热，顾澜音在门外也是听得高兴。

这俩真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正偷笑呢，霍起笙却忽然从里面大步出来了，顾澜音立马就想跑。

“顾小姐，怎么，偷听完就想跑？”霍起笙声音低沉，富含磁性，蛊惑人心。

他长臂一伸，撑在墙上，拦住了正要逃跑的顾澜音。

“我……只是恰巧路过！”

顾澜音无比震惊，他不仅知道她站在门外偷听，还早就认出了她！

“你！你……早就认出我了？”

“这么漂亮的眼睛，我怎么会忘记。”

霍起笙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两个人距离很近，墨黑的眼珠子里映着顾澜音慌张的神情。

“登徒子！”顾澜音被他看得满脸通红，将脸别到了一旁。

再说何飞莺主动投怀送抱，霍起笙却忽然起身离开，她愣了一会就追了出来：“公子，是莺莺哪里做得不好吗？”

顾澜音循声看了何飞莺一眼，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但也别有一番风韵，身段是极好的。

何飞莺见霍起笙和另一个女子在一处，还是如此亲密的动作，瞬间就黑了脸。

顾澜音见她黛眉紧蹙，定是怪自己坏了她的好事。

正想离开，霍起笙忽然伸手搂着她转了一个圈，一支羽箭就插在了方才他们站的地方的窗框上。

顾澜音还没缓过神来，霍起笙已经将顾澜音紧紧护在怀中，动作迅速地进了屋中，一脚踹上了门。

羽箭簌簌地穿过薄薄的窗户纸飞进屋内。

霍起笙从腰间抽出一支软剑。

一手抱着顾澜音，一手挡开了飞来的剑。

霍起笙踹翻了桌子，抱着顾澜音躲在了后面。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顾澜音都懵了。

羽箭噔噔噔地射在桌面上，就在顾澜音觉得桌子要被射穿时，羽箭飞来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穆清带着人冲了进来，顾澜音和霍起笙都毫发无损，只是顾澜音被吓得浑身无力，整个瘫倒在了霍起笙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