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横七竖八的鞋印，槟郎汁水吐的到处都是，客厅里尚未散尽的烟雾，茶几上还躺着两张折叠诡异的锡纸——

重金属的打击声从楼上阵阵传来，温然咬紧牙关。

“孙姨，报警。”

孙姨惊呆：“可是太太——”

温然捏住拳：“你还叫我一声太太，说明你知道，只要我一天还没跟顾霖修离婚，我就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

拿起桌上的锡纸，温然心跳如雷。

……

顾霖修刚准备登机，就接到了助理陈风的电话。

赶到警察局的时候，苏晴和她的一帮乐队成员坐在休息室的右边，温然一个人瘦瘦小小的身影，坐在左边。

鲜明的反差，却叫顾霖修怎么也移不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顾先生，手续已经办完了，您签个字就能带人离开了。”

负责纠纷调解的警官走上来，对顾霖修说。

苏晴站起身，酷酷地把皮夹克外套一拢。

她从顾霖修的身边擦过去，故意连正眼都没看他，只丢下一句：“先搞定你老婆，再叫我上门。”

“阿晴。”

顾霖修抓住苏晴的手腕，“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乐队小弟一左一右上来，皮笑肉不笑。

狐朋：“顾总，我们苏姐特意叫大家过来排练的。好家伙，警车伺候！真是开了眼了！”

狗友：“顾总，你可别忘了，下个月的芒果音乐节可是你真金白银投进去的。我们的新歌要是排不出来——你那个前妻，到时候会不会告你婚内洗钱，转移资产啊？哈哈哈。”

苏晴抬手打住，先看了一眼温然，又看了一眼警察：“警官，我们几个的血检报告都出来了吧？可以还我们清白了么？”

警察点头：“出来了，没有吸食违禁药品的成分。”

苏晴冷笑一声，走到温然面前：“温小姐，听清楚了么？我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带着朋友们受顾总的邀请，来别墅练歌的。你可以怀疑我嗑药，那我可不可以怀疑你也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才得了被迫害妄想症？”

苏晴说完，看了顾霖修一眼，然后在几个狐朋狗友的簇拥下，离开了问讯室。

“几个意思？”

问询室里，顾霖修双腿交叠着，坐在温然的面前。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温然声音温软，不卑不亢。

“温然，你要是对数字不满意，可以跟我直说。”

顾霖修挽起衬衫袖口，目光夺炬。

“何必一开始装出那么深明大义的样子？到头来，还是舍不得顾太太的这身皮？”

温然面无表情地仰起头：“第一，爷爷的头七还没过，是苏晴先不守规矩，在丧期大肆娱乐喧闹。”

“第二，我的离婚协议书还没拿到。就算你签了字，也还有三十天的冷静期。我可以提前搬走，就好比酒店两点钟进房。我可以提前打扫干净，行个方便，但不表示我必须这么做。”

“第三，她带着那群人在房间里抽烟喝酒嚼槟郎。我看到茶几上有烫过的锡纸，当然有理由怀疑他们还干了什么触及底线的事。容留他人吸毒这种事，你可知道要判多少年？我报警，是救你。”

“闭嘴！”

顾霖修立身而起，怒目激瞪。

“果然是老爷子一手教出来的，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对苏晴这么偏见？”

温然：“我没有偏见，我只是比较警惕。毕竟，你承诺给我的补偿还没到账，我不想因为苏晴的不知分寸，到最后还要受你们所累。”

顾霖修脸色铁青：“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在警察局，无论你说多嚣张的话，我都不敢把你怎么样？”

温然摇头：“并没有，就算是在家，在别的地方，我也敢这么说。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动手。”

顾霖修顿了下：“你这么有自信？”

温然：“嗯，因为在我的认知里，顾少爷是绝对不可能打女人的。其次，这么多年，我未曾对不住你。几句真话，一场误会，不至于将你激怒到要对我动手，除非——”

除非连顾霖修自己都想不明白，这一刻，他为什么会那么愤怒，那么挫败。

是源于温然的反抗么？

她曾是那么温软懦弱，温良顺从的女人。

是什么力量让她突然变得那么强大，那么坚决？

顾霖修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扎了一刀的皮球，噗嗤噗嗤，泄的全是气。

“你不知道，顾霖修。”

温然站起身，慢慢往外走。

“爷爷绑住的是你，也是我。在你新婚夜烂醉如泥地喊着苏晴名字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终将离开你，只是早晚而已。”

……

苏晴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温然的背影过去了。

两个女警拿着单子从另一侧转过去——

“不是说这个温然也要做个药检么？”

“哦，徐队说不用了。她刚才拿了一张妊娠单证明，人都怀孕了，怎么可能？那个姓苏的女人气不过，都是胡说八道的。”

“也是，我们做事有我们的规矩，总不能说随便怀疑谁就要验谁？”

苏晴在一旁偷偷听得清楚，狠狠攥住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