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的声音，成功将白淑雅岌岌可危的理智拉了回来，一头脑热宛如被浇下一盆冷水，瞬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与此同时，这边的动静也终于引起别墅里人的注意，程禹城从里面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程禹城作为程海集团的现任当家人，那是在各个媒体和财经报道上都出现过的人物，白淑雅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当下也顾不得跟姚雨雨的纠缠，脸色一转就笑着迎了上去。

“程总，我是姚氏建材总裁姚保成的妻子，没想到你在家，真是太好了。”

程禹城的视线在白淑雅和姚雨雨程淮几人面上转过，面色不动，只问，

“姚太太，你好，你过来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以程禹城的身份，本不需要和人如此客气，他也向来不是喜欢客套多话的人，不过知道眼前的是抚养了雨雨的姚家人，他便也多了几分耐心周到，只当对方应该是来交代雨雨的生活习惯之类的。

白淑雅不知所以，只听他谦逊地问自己是不是要交代什么，心底的虚荣心瞬间膨胀。

这可是程海集团的当家人啊，居然让她来交代他做事！

可见自家公司在程海集团总裁眼里的重要性。

刚才被程淮气不顺的心情终于平顺，甚至下意识地挺了挺胸，“确实有些事情要交代的。”

白淑雅得意洋洋瞥一眼旁边的姚雨雨，又迅速拉过旁边的姚音音，“程总，这是我的女儿姚音音。”

姚音音忙乖巧问好，“程叔叔好。”

“是这样的，我知道海市这次的地标工程落地，政府打算在四大高校选取八名学生作为城市形象代表进行宣传片拍摄，这个最终名单会交代程海集团这里。”

白淑雅道，“因为一些原因，原本应该属于我女儿的名额被人取代了，所以我过来，是希望程海集团帮忙，把这个名额给换过来。就是举手之劳的事。”

程禹城微微拧眉。

这个事他知道，不过负责这事的是老三，他并未过问。

按照他的脾气，是不喜欢这种假公济私的事情的。

但眼前这个是养大了雨雨的姚家人，程禹城心底难免多了些考虑。

罢了，就当做是报答他们对雨雨的养育之恩。

程禹城这样想着，便松了口，“这件事我会过问，那个换了你女儿名额的人是哪个，我让秘书查一下。”

“姚雨雨。”白淑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

程禹城掏手机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白淑雅，明显愣了下，“你说谁？”

“姚雨雨。”白淑雅又重复了一遍，以为他没听明白，干脆指着旁边的姚雨雨道，

“就是她，这孩子其实是我家先前收养的，不过是个白眼狼，不仅脾气差，还喜欢说谎，我也没想到她亲生父母居然是在程家帮工的，倒不是我想说一个孩子的坏话，不过这人生下来品行都是固定的，哪怕我怎么费心教养，学不好的就是学不好……”

白淑雅孜孜不倦地给姚雨雨穿小鞋，一旁的程淮脸都阴了，他可算知道雨雨刚才说穿小鞋是什么个意思了。

一旁的管家和阿嫂都惊呆了。

这这……当着程总的面，竟还敢这么数落大小姐。

这人怕不是脑子瓦塌了吧？

姚雨雨早就习惯了白淑雅对她的诋毁，哪怕刚才她对着管家那一通念叨她也毫无所谓。

可是眼下，当着程淮，还有刚见面的亲生父亲的面，白淑雅的话却叫她莫名生出了恼意。

这是刚刚认可她的家人，她才刚刚对所谓的家人生出一丝期待，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就是见不得她好？

白淑雅难道不知道，她的这些话，落在旁人耳中，会对她有什么看法吗？

她知道。

可她不在乎，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全世界的人都讨厌自己。

小的时候，只要有老师表现出喜欢甚至夸赞她，白淑雅就会用各种方式在老师那里诋毁自己，让老师觉得她是个坏孩子。

老师们大概没想过会有哪个妈妈会诋毁自己的孩子，几乎都相信了白淑雅对的话，认为她是个坏孩子。

因为她越是不被喜欢，姚音音越能压得住她。

到后来，白淑雅对她的不喜和诋毁，仿佛已经成了习惯，一如现在。

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攥紧，耳边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诋毁，姚雨雨最终没能忍住，

“住口！”

“住口！”

异口同声的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姚雨雨下意识扭头，看向了声音的另一道主人。

正是此时满脸霜色的程禹城。

他本就是看起来冷硬的类型，此时沉下脸来，愈发显得气势惊人。

白淑雅瞬间被吓得住了口。

程禹城冷沉着脸，压迫十足地盯着白淑雅，“我程家的女儿，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品头论足，管家，给我送客！”

白淑雅被他突然的变脸弄懵了，一时没能听清他那句“程家的女儿”，还要纠缠再问，一旁的管家已经麻利地要将人请走。

程禹城冷眼看着被利落请走的两母女，扭头看向姚雨雨，问她，“姚家人过去也是这么对你的？”

这话一出，他又抿直了唇，深觉自己问了个废话。

当着他的面都敢这么诋毁人，过去在姚家还不知道怎么欺负自家女儿呢。

原以为女儿先前被姚家收养，好歹衣食无忧，没想到……姚家人居然是这种货色！

程禹城越想越气，扭头冷声对程淮吩咐，

“打电话给你三叔，叫他撤回和姚氏的合作项目！”

那个合作项目本就是为了报答姚家对雨雨的照顾才特意交代下去的，各种条件从优，不仅仅给姚氏让了上亿的利润，更是打着帮扶姚家更上一层楼的想法，但现在知道姚家私底下居然这么对雨雨，他才不会继续让人捧着姚家。

他们不配！

程淮直到这会儿才重新恢复先前带笑的模样，很是干脆地掏出手机，“好嘞。”

姚雨雨则是愣愣看着程禹城发作，微微垂眸时，嘴角抬起一抹连她也不曾察觉的轻弧。

她的新哥哥和新爸爸，似乎和姚家的不一样。

……真好。

大门那头。

白淑雅和姚音音被毫不客气地请出了姚家的大门。

两人都不明白，好端端的，程总为什么就发火了？

还有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程家的女儿？

谁？

管家眼见这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心说这姚家人怎么能蠢成这种地步？

原本他们养大了大小姐，凭着这份恩情，程家未来的好处绝对少不了他们，可姚家人，显然至今还不清楚，她们口中那个白眼狼的养女究竟是哪家的孩子。

身为管家，他十分注重自己的职业素养，轻易不会做出破口大骂或阴阳怪气这种事。

他决定礼貌地提醒对方。

“我们程总十八年前曾丢失一个女儿，今天是我们大小姐回家的日子，程总自然听不得那些诋毁大小姐的话，今日恕不招待，请回吧。”

说罢，他转身命人关上别墅大门。

独留白淑雅和姚音音站在大门外，两两呆滞。

白淑雅扶着自家女儿的胳膊，愣愣问，“音、音音，他刚刚说什么……什么大小姐？谁？”

姚音音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

“不可能……一定是听岔了。”

他们说的程家女儿，不可能是姚雨雨。

不能是她！

白淑雅则是扭头缓缓看向自家女儿，好半晌，忽然双腿一软，整个人就要往地上坐去。

“完了！我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