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衣，你对朕来说，不过是一条可以随意利用碾杀的狗。而现在……”

男人嫌恶地将楚寒衣重重扔出去：“你可以去死了。”

楚寒衣早已备受折磨，经脉尽断，如今仿佛感觉不到疼了。

她也没资格喊疼。如今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萧北烨想争皇位，她便为他披甲上阵，浴血沙场。楚家上下十三名男丁，为了成全她的心意，尽数折戟，无一人生还。

倾尽楚家满门，终于将她这个如意郎君萧北烨送上了皇位。

脱下战袍着罗裙，却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皇后册宝。

萧北烨一道圣旨，楚家成了通敌奸细，被满门抄斩，血流成河，连看院的狗都挫骨扬灰，未曾放过。

只留下她和同父异母的妹妹楚清瑶。

她楚寒衣，被手指粗的铁钩刺穿了肩胛骨，吊在这不见天日的水牢里。

整整四十九日，受尽所有极刑。如今皮肤早已溃烂，露出森森白骨。

而萧北烨现下却搂着楚清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条死狗。

她身上，除了眼睛甚至找不到一处完整的地方。

哪还有当年铁血女将军英姿飒爽的样子？

“哈哈哈！萧北烨，你好，你真好！”

楚寒衣恨极，空洞的眼眶里落下两道血泪。

她怎么能这么蠢！

楚清瑶娇呼一声躲在萧北烨怀里；“哎唷，姐姐这个样子好吓人呀，吓死清瑶了。”

萧北烨搂紧楚清瑶，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楚寒衣：“怎么办，你吓到朕的瑶瑶了！让朕想想，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楚寒衣嗜血的眸子死死地瞪着相拥的二人。

萧北烨、楚清瑶！

即便堕入阿鼻地狱，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她要一寸寸啃掉他们的骨头，来告慰楚家三百多条亡魂！

楚清瑶靠在萧北烨胸口，纤纤玉指绕着头发：“那就丢入祡盆吧，臣妾还没见过蛇吃人呢。北烨哥哥，你说好不好呀？”

楚寒衣眸子缩了缩。

她最怕蛇了，萧北烨是知道的。

萧北烨握住她的手，没有任何犹豫：“你做主就好。”

疼！

疼到连想晕过去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一条的蛇在自己身上穿梭啮噬。

终于，楚寒衣死了。

也许是她怨气太重，连地府都不肯收，她的灵魂始终飘荡在大晟上空。

萧北烨的皇位才坐了半年，没有了楚家支持，边境战事频起，满朝文武竟找不出一人能上阵。

看着萧北烨焦头烂额，楚寒衣只觉得报应不爽，畅快至极。

却没想到，那位隐世已久的恭宁王萧北离，却突然横空入世。

萧北离，字闻璟，原皇后嫡出二皇子，原本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

因着支持萧北烨，楚寒衣甚至还曾跟他交过手几次。

不得不承认，以萧闻璟的能力，就算有楚家支持，萧北烨也绝不可能得到这个位置。

但不知为何，萧闻璟却在夺嫡之战之中急流勇退，隐世山林。

楚寒衣曾经还想过，等萧北烨坐稳皇位，她就要帮他处理掉萧闻璟这个隐患。

而现在，她比谁都希望萧闻璟能将萧北烨拉到尘泥中来。

但谁也没有想到，萧闻璟回京的第一件事，竟是联络楚家旧部，要替楚家平反。

他不卑不亢，虽然站在堂下，却比明堂之上的萧北烨要伟岸许多。

“还楚家一个公道，边境之乱，本王替你平复。”

萧北烨目龇俱裂，此时他只恨自己太过大意。

如果楚寒衣那个蠢妇还活着，他如何会落到这个境地？

只需要轻轻一指，楚寒衣便会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萧北烨只得答应。

不过三个月，萧闻璟凯旋。

萧北烨还想故技重施，可萧闻璟早已联络了对他的无能已忍无可忍的朝中重臣，几乎没费多少周折，就逼宫到了太极殿。

长剑直指萧北烨喉咙。

“本王只问你一句话……”

萧闻璟原本冰寒彻骨的声音突然顿了顿，有微不可闻的颤抖：“她呢？”

萧北烨茫然：“谁？”

萧闻璟握剑的手指骨泛白，咬牙重复：“楚寒衣。”

听到这句，楚寒衣也愣住了。

她有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想。

不，不可能。

萧北烨先是一愣，继而长眸微眯：“你想知道她在哪里，那就给朕跪下。否则，朕现在就叫人杀了她。”

萧北烨这个小人！

当初他将自己关进地宫，只对外说楚寒衣无颜面对楚家叛变一事，自愿削发赎罪。

她尸骨无存，而他竟还要利用。

楚寒衣啊楚寒衣，你这双眼睛，不如拿去喂狗。

萧闻璟没有回答，反而是他身边的副将着急劝道：“王爷，您别相信他，黄泉阁找了半年，几乎将大晟翻了个底朝天，只怕楚将军早就……”

楚寒衣闻言一窒。

江湖第一的情报杀手组织黄泉阁竟也听命于萧闻璟？如此实力，他却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江山。

一切都顺理成章了，他再次出山，好像真的是冲着她来的。

可任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他们之间有什么纠葛。

锵！

长剑落在青石地板上，发出空旷的嗡鸣声，也打断了副将未说完的话。

萧闻璟竟真的将手里的剑丢在了地上。

“她没有死。”

萧闻璟微微的颤音像一片羽毛落在楚寒衣心上。

连副将都能看明白的事实，如他萧闻璟，又怎会不知道？

怕只是不愿意相信她确实已经死了罢了。

这样深情的眼神，这样心疼的语气，竟是为了她。

萧闻璟阴沉的目光锁紧了萧北烨：“你最好，真的能把她交给本王。”

言毕，萧闻璟膝盖一弯，对着萧北烨跪下去。

如此矜贵无双的人，为了她，两次放弃了江山，甚至连自己的尊严都弃之不顾。

悬在横梁上的楚寒衣顾不上震惊，飞扑下去要抱住萧闻璟的膝盖。

“不能跪！他在骗你！”

可惜，她的手还是穿过了萧闻璟的腿。

楚寒衣急得发疯，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得无助地喊出萧闻璟的大名。

“萧北离，你不许跪他！”

突然一道强光闪过，楚寒衣下意识捂住了眼睛。